“其实孟将军也不必苦恼。”待杜云锦将戏做足了,萧少康才慢条斯理地出场,他扶起孟冲,语重心长地劝说:“孟将军愿带五千兵士出战夷人,这等勇气这等忠心无人能敌。既然孟将军愿意为国尽忠,不如听听我这个退敌的法子。”
孟冲听到萧少康有退敌的法子,眼前顿时一亮,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以告知夷人关于藤甲的致命缺陷,获取夷人的信任,找到夷人的老窝。”
“这……”孟冲听到前面一直摇头,但听到最后这一句瞬间明白了他们的计划。古语有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对付夷人当然要捣了他的老巢,让他们上了岸就下不了水。夷人长居岛中,水性甚好,但上了岸却是敌不过他们的铮铮铁骑。
“釜底抽薪,歼灭一部分夷人算什么,他们逃回老巢,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届时百姓们还是免不了受他们的滋扰。不如一劳永逸,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杜云锦一边说道,一边对孟冲点点头。
“孟冲你是苏南人,自幼就在水边长大,水性好且忠心为国,这等重任非你莫属。”荣景成捋着自己的胡须,对他说道:“但此行十分危险,一旦身份暴露不仅性命不保,还会累及我们此次计划的失败,你若不愿意,本帅也不会勉强于你。”
“不!”孟冲闻言立刻说道:“身为男儿,理应保家,身为兵士,理应护国。若是贪生怕死不为国效力,那我孟冲生存于世还有什么理由!”
“说的好!”萧少康也鲜少地激动,他拍拍孟冲的肩。第一次他能直面感受到军中男人的热血赤忱,那是远比帝都朝堂上的争斗更加振奋人心!
孟冲朝气蓬勃的面容一直停留在杜云锦的记忆里,许多年后她总会想起,当初她选择孟冲去夷人卧底之事究竟是对还是错?究竟是成就了一位少年将军还是毁灭了他的前途?
那日的闭门会议仅限于杜云锦、萧少康、荣景成以及孟冲四人知晓,而在五日后的军中例行会议上,孟冲当众顶撞杜云锦,被荣景成重罚五十军棍,仍在郡守府门外示众。
是夜,忽然下起一场瓢泼大雨,待天明雨停后,府门外不见了孟冲的身影。荣景成以统帅名义昭告全军以长岛郡所有百姓:前骑郎将孟冲生性莽撞,恃才傲物,常以下犯上不遵军纪,今受罚中不知所踪,是以逃兵论。即时革职,并逐出军中,若有人见之来报,赏五百钱,若有人绑之来报,赏一千钱。
孟冲望着手上的布告,脸上笑得阴沉。他被困在铺着厚实的床上,动弹不得,而他身侧的黑衣男子用不太熟练的官话对他说道:“你都看见了,他们不仅打了你,现在还要你的命!”
“哼!”孟冲嗤笑一声,说:“若不是你们从中插手,将本将军从郡守府前搬到这里,本将军又何以得此下场?”
“你不要不知好歹!你伤成那样,又被淋雨,要不是我们及时将你送来医治,你以为你还可以和我说话吗?”
黑衣人气愤孟冲的不知好歹,如果不是因为主君还在这里,他定是一脚就踹上去,哪里让孟冲在这里瞎嚷嚷!
孟冲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无法反驳,于是将头偏向另一边,一副清高的不和他们再接触。
黑衣人见他这个样子,恨不得立即将他甩出门外,任由他自生自灭。
“主君,这人完全就是粪坑里的石头,我们还是将他交给荣景成,还可以换一千钱。”
这交易做得,孟冲听着差点憋出一口血。
被唤主君的人朝黑衣人轻轻地摆摆手,黑衣人只看眼前,他却是不一样,他看的是未来,因此在他的带领下,夷人的势力才会发展地越来越大。
“孟将军!”他学着中原人的样子,朝孟冲拱手行礼。“据我所知,孟将军是苏南人,从军一年后被调往荣景成亲兵营。孟将军少年英勇,曾数次救出荣景成,在前年与叛贼潘钿的战役中,更是只身背出荣景成,因此被擢升为骑郎将,一路平步青云。以此看来,孟将军对荣景成是数次的救命之恩,就算孟将军偶有顶撞也应被区别对待,而不是被打五十军棍这样的重罚。况且孟将军的顶撞并非全无道理,杜云锦一个女人凭什么来军中指手画脚,女人家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她们能有什么见地,她们又有什么能和像孟将军这样驰骋战场的将军同坐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