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夜嗤笑一声:“小丫头!”
他随手扯了薄被扔到她身上,也不再看她,四肢舒展,闭上凤眸,仰面静静地躺在枕头上,看样子是打算睡了。
夭夭小心地把薄被抱在怀里,已经是盛夏,可屋里有四个大冰釜,睡着了还是有些凉的,她习惯了抱着被子睡。
她瞪着眼睛盯着萧沉夜,他双眸紧闭,却好似知道她在盯着自己,轻笑道:“小桃花,你要是不肯睡,那咱们做点儿别的。”
……别的?夭夭“唰”的一下把眼睛闭上了,“睡了!”
旁边躺了一个男人,年轻又英俊的男人,夭夭以为自己肯定是睡不着的,可不过半刻钟时间,她就沉沉睡去了。
萧沉夜的眼睛慢慢睁开,他身子没动,只把头侧过来,盯着近在咫尺的夭夭。
她睡得很香,浓密纤长的睫毛静静地垂在眼睑下,唇瓣微微翘着,估计是做了好梦。
萧沉夜试探着伸出手臂,轻轻揽住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夭夭哼了一声,睫毛忽闪了一下,又沉沉睡去了。
她一大早就准备入宫,又和几千个秀女闹哄哄地待了几个时辰,午膳用得晚了,人也有些累了,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
睁开眼睛,夭夭恍惚了一小会儿,陌生的大床,她窝在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凤眸,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啦?”
夭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身子猛地往后一缩,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想要指责他睡觉不老实,却发现他躺的位置没有变,还是床的外侧,倒是她睡的时候明明是缩在床的最里侧的,此时却跑到了他的怀里。
自己的睡相很差吗?夭夭生出了自我怀疑。
萧沉夜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坐起身,“想不想出去走走?”
午膳用的晚,午睡太迟,睡得有些久,夭夭头昏脑胀,正想着出去转转,可外面正是热的时候,她有些犹豫。
“咱们去湖上泛舟,好不好?”
夭夭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梳洗过,夭夭换了身樱草色的绫裙,梳了个简单的双螺髻,两人一起出了凤藻宫。
到了船上夭夭才后悔了,她竟然忘了自己怕水!
碧波粼粼,她却总是想起水下是多么的憋闷,没有空气,没有声音,一片死寂。
她不肯到船边上去,小心地坐在船的正中间。
萧沉夜心疼地看看她雪白的小脸,长臂一伸,采了一朵新鲜的莲蓬,“小桃花,吃不吃莲子?”
夭夭摇头,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萧沉夜坐到她身边,两人的胳膊轻轻蹭到一起。若是往常,夭夭肯定会躲开一些,可现在他挨着自己,她倒是还能心安一些。
修长的指尖将莲子剥了出来,送到了她的唇边,“尝尝?”
夭夭低头看着那莲子,白白嫩嫩,带着清香,捏在他的指间。
她张口含住了,唇瓣在他的指尖擦过,温热柔软,一触既逝。
莲子带着淡淡的甜香,被夭夭咬开。湖面上盛放着大片的荷花,亭亭玉立。她死的时候还是初春,湖水冰冷,也没有花,只有一心置她与死地的姐妹和丫鬟,一旁还有袖手旁观的父亲。
夭夭将头靠在萧沉夜的肩膀,“陛下,苏阁老这个人……您是怎么看的?”
萧沉夜顺手将她揽在怀里,“小桃花为何问起他来了?”
“他是、是母亲的前夫,母亲同他和离没多久就嫁给我父亲,我……有点担心苏阁老会不高兴。”夭夭靠在他怀里,他的肌肉紧致结实,怀抱温热有力,躲在这样的怀里,夭夭连那荡漾的湖水都不害怕了。
萧沉夜的大手握着她纤巧的肩头,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小丫头十分防备忌惮苏照德,显然她的死与苏照德有莫大关联,事实上,苏照德确实想要给陶士铮下黑手来着,不过被吓退了。
“苏阁老啊。”萧沉夜沉吟道:“才能有限,习惯揣摩上意。儒雅温和,不轻易与人为敌。胆小谨慎,十分看重自身利益。”
夭夭将他的话在心里品了品,竟然猜不透他到底喜不喜欢苏照德。
不过萧沉夜怎么舍得让她惶恐不安,自会为她解惑,“我不喜欢这个人,心思不放在正途上,总习惯投机钻营讨好上意。”自从他知道眼前的小丫头就是夭夭,怀疑苏照德对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他就有意冷淡苏照德,苏照德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