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几秒,老李感觉不对。
开着空调,也开着窗,怎么屋里黑乎乎的,连个灯都不开?屋主还在睡觉?是进贼了还是怎么地?防盗窗没坏啊?
“有人吗?哎,你们窗没关!”
老李探手过去敲窗户,里面没人应。
这房型是南向的,卧室都在南侧。他左右瞧瞧两边卧室,都是乌黑一片,而且没拉窗帘,不像是有人在家休息。
老李挠挠头,踮起脚,尽力贴近防盗窗,“哎,你们窗……”
在看清楚里面之后,老李的声音戛然而断。随之而来的是惨烈的惊叫声。
“死人了——死人了!”
……
太阳花小区被警灯环绕,警戒线拉起,戴着口罩的鉴证人员进进出出,大批警员正在维持秩序。
老李一嗓子嚎出去,惊动了大半个小区,不少人过来看情况,还有好事者拍了视频,只可惜隔着防盗窗,光线不好,拍不清楚,只有模糊的影子。
一片吵嚷喧闹中,顾明深穿着黑色长款大衣,戴着黑色毛线帽,灰白色口罩,双手岔在口袋里,埋头朝34号楼走来。
然而,利落的打扮之下,他脚上那双天蓝色运动鞋格外违和。
这么独特的风格,整个S市警务系统找不出第二人。
刑侦的林队是个胡子拉碴、肌肉发达的糙汉子,大冷天就穿着件皮夹克,抱着双臂,站在楼道口等他。
“大老远就看见你了,风骚。”
林队带他进去,顾明深摘了口罩,跟着笑了笑:“林队也可以的。”
“去你的。”林队笑骂他,“吃早饭了没?”
顾明深点头。
他当然吃了。作为强迫症,他摆餐具也是有讲究的。
“吃了就好,希望你不会吐出来。”
说到正事,两人的表情都淡下来。林队先他一步,已经走进了案发现场的客厅。
这套房子是南北通透的,北边一间很小的卧室,另两个卧室夹着客厅,都朝南开。室内很暖和,顾明深有点热,但没脱衣服。
林队指指他面前两米处的一滩血迹。
“是这家的小孩,在本地读大一,父母在外旅游,已经买了机票往回赶,晚上能到。尸体之前就挂这,倒挂的,初步判断是割开了颈动脉,失血过多死亡。现场没有凶器,没有破门进入的痕迹,比之前的还干净。”
“死亡时间?”
“还没判定。你也看到了,开了空调,影响肝温判断,等法医报告吧。”林队拿出现场照片,“就这样的。”
被害人被绑住脚踝,倒吊在天花板下,脸上都是血迹,连容貌都看不清楚。身上还是睡衣,衣着比较完整,没有明显的撕打痕迹。
这个图很具视觉冲击力,尤其是血迹和翻绽的伤口,即使见多识广如顾明深,这图看久了也有点反胃。
“倒吊人。”顾明深说,“和前两个类似。”
十多年前,塔罗牌在国内知名度不高,所以连出几个案子后,警方才后知后觉地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现在疑似“塔罗杀手”卷土重来,在此前提下,顾明深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被害者被摆成了倒吊人的姿势。
林队感慨:“是啊,太明显了,发现现场的环卫工都被吓坏了。”
“问过父母没有?”
“当然问过了,但小孩妈妈一听就晕过去了,没来得及开口,当爸的稳一点,不过,隔着电话问不出什么,得等他们回来。”
顾明深点头,轻手轻脚地在现场走了两圈,记下比较明显的现场特征,然后站在了窗边。
老李发现尸体的窗子保持了原样,玻璃上有指纹粉的印子。顾明深从窄窄的窗口望出去,远处还有不少围观群众迟迟没有离开。
“在想什么?”
林队知道,孜孜不倦地追问顾明深,总能问出点思路。
他和顾明深思考方式不同。他是传统刑侦路子,讲证据,靠走访。而顾明深会换位成凶嫌,往往他在现场走上两遍,就能发现很多疑点和细节。两人一开始还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已经是默契拍档了。
顾明深反问:“你怎么看?”
“被害者和凶手应该认识,约好在这见面。见面时间是晚上,而且,被害者很可能是自愿被绑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