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爸……他身边需要一个女人倍伴,这点我明白。”祁天仍然定定地望着远处的那团阴暗,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跟他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你能不能嫁入祁家,那得看你的本事。”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无礼,但当中的意思却是他不再反对宣纹和他爸交往。
宣纹的眼眶一热,竟是有些哽咽了。
“不过,你得反省一下。”他的语调蓦地变得严厉,锐利的目光转向宣纹,居高临下的逼视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欣欣在幼儿园被人虐待,你为什么没有发觉?别跟我说她没告诉你,你想想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总是在她面前表现柔弱,让她不相信你有能力有本事保护她?”
宣纹呼吸陡然一窒,心中就像被塞进了一大团冰雪,冷得发麻。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刘芳威胁欣欣不能把受虐的事告诉别人,但在初晴的耐心引导及诱哄下,她还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这些事她宁愿告诉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姐姐,也不告诉自己的妈妈?
“为母则刚。如果你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刚强、有魄力的一面,叫她怎么信任你?”祁天的话像一支针那样扎进了她的心中,“你作为她的监护人,合格了吗?我的话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宣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阵子都无法回神。
原来,欣欣是这样看待她的。
自己作为一个母亲,何其失败!
路那头过来一辆的士,祁天伸手拦下,帮宣纹打开车门。
她浑浑噩噩地上了车,坐在后座上。司机一连问了三遍地址,她才反应过来。
的士渐渐远去,祁天回头望向初晴。
她站在不远处的一段路坎上,低头不断按手机,发亮的手机屏幕把那张小脸映得分外白皙。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一会儿瞪眼,一会儿皱眉,表情有些傻气。
“喂。”祁天叫了她一声。
她愣愣地抬起头,像一只被乍然叫住的小猫,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些怔忡,红润的小嘴微微张开,那样子又呆又萌。
祁天头一低,忍不住笑了。
心中的沉郁在这一瞬间缓缓散去。
初晴刚才在跟证书精聊天。
【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做假证会不会被上面罚?】
【正证有吃:不会,我有好几块免死金牌。】
【晴:???!!!】
【晴天:免死金牌去哪里领?新人能不能多领一块?】
【正证有吃:想得美,这是奖励,得完成上级给你的任务才会有。】
初晴顿时泄气。
她的上级,下巴努出三层肉的弥勒佛老王,给她的任务是提高祁少爷的学习成绩。
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走,我请你吃夜宵。”祁天走过来说。
为了今晚这出戏,两人都没吃饭,就只在大戏开锣前买了几个包子填肚子。
欣欣肚子小,吃两个大包子就饱了,对于少年来说却不够吃。
初晴应了一声。
暖黄的路灯光洒在人行道上,高大的凤凰木的叶子于晚风中轻轻摇曳,在路上投下清晰的影子,光影中走过两名少年。
少女的神情恹恹的。
“怎么了?”祁天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
初晴心事重重,没察觉祁大少又把她当作小宠物那样撸毛。
“我觉得……今晚我们的所做所为,不怎么好。”她低声说,“我不是说你的计划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伪装小胖被虐待,利用了小胖妈,然后自己又用假证书骗人,这样……不大好……”
之前她义愤填膺,无暇多想祁天的计划是否正当。现在她冷静下来,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份了。
祁天沉默地停住脚步。
半晌,在初晴的忐忑目光中,他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一个阴险毒辣、做事不择手段的人。”他垂着眼睑,嘴角下弯,神情落寞,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人,“可是我能怎么办?欣欣这么可怜。”
他那副样子实在可怜,初晴急急分辩:“不是,我没觉得你阴险毒辣……”
“你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