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笑吟吟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祁天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喉咙,抑扬顿挫地念道:“开窗秋月光,举体兰蕙香……”
刚念到这里,初晴的表情就变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喊了一声,莹白的小脸涨得通红,一对大眼睛像是潋着水儿,又羞又恼地瞪他。
“故意什么?”祁天莫明其妙地反问。
初晴说不出话,气得伸手“啪啪”地在祁天的手臂上打了两下。
“诶你干嘛?开着车呢!”祁天不敢做出躲闪的动作,所幸小姑娘的力气不大,打人也不疼。
“怎么了?”祁天纳闷地问,“我念错了?”
“你,你念一首艳情诗给我听是什么意思?!”初晴红着脸质问。
祁天十分茫然——艳情诗是什么鬼?
三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哦,就是色.情诗。
……等等,刚才那首是艳情诗???
不是,每个字都很正常啊,哪里艳了?
难道对于古人来说,“开窗”就跟现代的“开车”是同一个意思?
想来想去想不出究竟。
然后他猛然回过神来——自己沉默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而沉默对于现代人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默认的意思。
“我我我真不知道这首是什么诗!”他急到结巴,“就是……刚好想到了这一句,顺嘴就背了出来……”
一向自信心爆棚的祁大少终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而且还要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揭露自己不学无术的一面,简直羞耻到要爆炸。
车内寂静无声,她没接这个话茬。
他把次序背反了,“开窗秋月光”的下一句,应该是“灭烛解罗裙”……
一想到这个,初晴就又羞又恼。真是能耐了,居然在她面前念《子夜歌》。
深夜风渐大,路旁身形苗条的树木在风中甩着树叶,像是一个美貌端庄的女子突然活泼地挥起长发跳舞。
路上车不多,便显得这个春夜格外寂静,路灯源源不断地发散明黄色的光源,把身边小姑娘的长睫染成了金色。
祁天接连望了她好几眼,她却一直气呼呼地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打定主意不原谅他。
他心里又是崩溃,又是无奈,低声下气地说:“就不能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原谅我吗……”
初晴仍然不理他——还喜欢呢,喜欢就可以在她面前乱说话吗?
祁大少这辈子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服过软,车轱辘似地来回道了几次歉,渐渐没了耐心。
“说什么艳情诗,你自己不也会背么?干嘛硬揪着我不放。”他嘀咕了一句。
少女猛地回过头来:“就连十分正统的钱钟书老先生都随手能写出十几本黄色小说的书名呢,我喜欢看书,知道《子夜歌》有什么稀奇的?倒是你,你唯一会背的诗就是这个……”
祁天这才知道那首诗叫什么《子夜歌》。
喜欢在三更半夜唱歌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诅咒他每个晚上都没有妹子抱!干挺到天亮!
祁大少以一个后世人的身份跨越千年给子夜歌的作者发射了一个十分恶毒的诅咒,然后放下身段,继续向小姑娘道歉。
“……你不是喜欢吃山莓吗,我认识南城最大的卖冰鲜进口水果的老板,改天,不,明天,明天我就去提两盒回来给你吃。”
在美食的诱惑下,初晴的脸色总算缓了下来。
祁天出了一身热汗,决定以后再也不装什么文化人了。
他的本质就是一个赚钱机器,只需要在她面前卖“有钱”这个人设就够了。
幸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东西用钱都能买到。
车子在教师新村门口停下,祁天转脸问道:“真的不要我开进去?”
初晴摇头:“老小区停车位不够,你开进去都没地方停,而且转角位也很窄,万一蹭到哪里就麻烦了。”
“行。”祁天应了一声,利落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初晴一愣:“你干嘛?”
“送你进去啊。”祁天打开了车门就要下车。
初晴忙说:“门口不让停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