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走进了厨房。
初晴转移视线,在扇子上找到了那只后来才添上去的小甲虫,惊奇地说,“这两只虫子画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同一个画家画的呢,祁天,你妈妈真厉害。”
祁天怔怔地站在原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妈妈她……会画画?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爷爷跟妈妈的关系不是不好么?怎么会允许她乱动他所选中的画,而且语气还这么骄傲?
这是他第一次发觉,原本牢固地占据了他的记忆的那些事,就像河水中的明月的倒影,似真似幻。
侧墙上装着小灯,把水曲柳楼梯照得亮亮堂堂,窗边树影摇晃,如剪纸般淡白的月亮在天际显现,眉眼秀丽的女孩儿从绢画前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少年——
他的神情茫然,甚至带着一丝脆弱。
天上白云聚了又散,和暖春风来又往,南城海滨惊涛石旁碧色海浪堆聚破碎一次又一次,时光就这样匆匆走过。
可他仍是那个走不出丧母之痛的小男孩。这幢大别墅如此的精致华美,却只是凸现出他的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在周日
第36章 丢脸
在这一刻,初晴心中的酸软像雾气般弥漫开来,她几乎忍不住想抱抱身边的这个少年。
祁天却骤然转身,继续往楼上走去。
他的步伐有些急,长腿一次迈上两个台阶。
初晴不得不快步跟上去。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问:“可不可以带我去看你的房间?”
一个人的房间可以说是他的领地,在自己的领地中人会显得更自在,是一个适合谈心事的场所。
片刻后,两人上了三楼,祁天打开一扇门,漠然道:“看吧。”
初晴伸出一个毛茸茸的头,张望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那样子就像一只好奇的黄鹂鸟。
祁天突然觉得自己太不礼貌了。
诚然回到家的他心情不太好,但凭什么要由她来承受他的脾气?
再怎么说她也是客人。
——一个未来的成功人士,首要学会的是对自己情绪的管理。
“你想喝什么?”出于一种补偿心理,他扬声说,“我给你拿。”
初晴正在打量他的房间,严格来说这是“一套”房间。进门是一个厅,再进去才是睡房和其他房间,厅房之间用可活动的雕花木板做隔断,总面积颇大,至少有两百平米。
闻言她回头道:“我要可乐。”
祁天打开了立在墙边的冰箱:“……没有。”
“那就果汁吧。”
“也没有。”
“牛奶?”
“喝完了。”
在初晴的瞪视中,他一摊手:“只有啤酒和水。”
他一直在练健身,同时相当注意控制饮食,碳酸饮料和含糖量高的饮料都不喝。再加上这台冰箱没有厨房那台大,他就只放了自己爱喝的饮料。
祁天也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但又想找回面子,便认真地告诉她:“水是意大利圣碧涛,酒是德国保拉纳。”
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平常喝的价货哟。
初晴面无表情:“我一出生就呼吸着种花上国特有的、有五千年缔造史的极品空气,你以为这几个蛮夷小牌子的水货就能唬住我?”
小姑娘一本正经讲这话的样子实在好玩,祁天忍不住笑了:“你等一下,我下楼去厨房给你拿可乐。”
初晴赶紧叫住他:“不用了。”
祁天疑惑地回头。
“……真不用了,”她说,“都快要吃饭了,你别下去拿,我喝水就好。”
到底是别人家,她不想搞得这么麻烦,可别让祁爷爷以为她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公举。
窗外,天边云朵旁最后一抹晚霞如油画般浓重瑰丽,发散着今日份最后的辉煌,映得少女的脸色有几分绯红,像新鲜的小桃子尖尖上那一抹娇柔。
这种鲜妍令祁天几乎看迷了眼,便顺了她的意,默默地拿出一瓶水,拧开,再递给她。
初晴顺手把自己的手机搁在一侧的桌子上,然后接过那瓶水喝了一口。
她往前走了几步。
从厅进去就是祁天的卧室,也就是那晚她以一个分数精小人的模样空降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