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数日后,武试的名单照文试的排名公布,长安一大早赶去等着,就见高高在上的第一个名字,赫然便是魏家大少爷魏祈宁!
长安喜出望外,飞奔回府,才到巷子边就开始大叫:“少爷,少爷是……第二,第二名!”
郑氏当场脸上挂不住,扭着帕子咬着唇,憋在心里的话闷得她难受。
魏祈宁与家人一同站在门口等,原本心里咚咚直跳,十分不踏实,如今听到名次,还当自己在做梦,瞪大眼睛,傻乎乎望着众人,直到老夫人拄着拐杖过来搀住她的手,笑道:“宁哥儿这是懵住了!”
她这才回过神,长出一口气。
文试得第二,武试只要规规矩矩过关,考上贡士,进入殿试几乎不成问题。
第二日她再去参加武科考试时,已然不如先前那般紧张。
考场上她再度遇见才刚认识的木康,叙话一阵,方知他文试考得第四名,也属不错。
刀剑弓马、营阵火器和兵法杂学,同乡试一样,连考三日。
魏祈宁经过数月练习和调养,不但技艺娴熟,身子骨也健康不少,加之有文试出色的底气,发挥得不错,按她自己的估算,除开两位彪形大汉,实在无法比过,但能排到前十位应当是不成问题的。况且,兵法杂学一项,她自认准备充分,考得不错。
不少从地方上赴京赶考的举子们,有些因不适应此处的气候水土,饮食风俗,在考场上发挥失常。
魏祈宁亲眼见到几个南方来的考生,因天气寒冷干燥,出现流鼻血、皮肤皲裂等问题,影响了握握刀搭箭。
倒是木康,虽是从南境边地来,十分适应京城气候,发挥得非常不错,除了力量上更游刃有余外,和魏祈宁不相上下。据他自己说,曾被家人送来读书已有三载,应考过后仍要回乡。
三日武科考试也已结束,京城中各处更加热闹起来。
外出踏青游玩,饮酒吃饭的,无一不议论两句今年春闱,凡是能祭神拜佛的地方,都能见到虔诚上香祷告的举子和家眷们。
魏家老夫人笃信佛道,也带着全家人一齐到慈恩寺上香,替两个孩子祈求杏榜题名。
寺庙里的香火价格也翻了三倍,最粗最高的香涨到一两银子一柱,却仍然供不应求。
魏祈宁给自己上了一柱香,悄悄往功德箱里多放了些银子,朝着佛祖虔诚磕头,心中祈求天上的父母瞧她一切安好,能安心的走。
……
八月二十九,会试放榜日。
这日,贡院外龙虎墙旁,等着看放榜的人少了许多,多是凑热闹的百姓,真正等着结果的举子们却都留在住所。
只因会试放榜有报录人,杏榜尚在贡院中时,每填一个名字,就有报录人吹着唢呐放着鞭炮,到那人住所去报喜,而收到喜报的新贡士自然不能吝啬,非得给报录人一笔赏银不可。若遇上出手大方的,报录人得的银子可供他一整年不用劳动了。
安阳侯府众人都穿上过年过节才会穿的新衣,集聚在前厅严阵以待,老夫人私心里盼着两个孙子高中,分别包了十两银子的大红包,又怕期望太高,到时失望,命人放在桌上的是几个三两银子的小红包。
老夫人闭着眼拨佛珠,却常常忍不住深深呼吸;魏襄仍旧是不停饮茶,不停去茅房;郑氏则捏着帕子绞来绞去,三月底冷热适宜的日子里,额角居然挂了不少汗珠,报录人还未来,她脸上精心涂抹的妆容已经有些保持不住了。
魏祈安站在一旁,双手敛在袖中,看来仍是与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似乎毫不担心,但魏祈宁却观察到他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显然是咬紧牙关等着。
魏祈宁已知晓了文试的成绩,心里有底,最差也能拿个贡士的末两名,因此与旁人比起来,轻松许多。
耳中听着大门外报录人一波接一波的经过,却都未停在自家门外,魏襄有些坐不住,数次向外张望,最后又道:“还早呢,还早呢,安哥儿定是排在前头,宁哥儿应当也不差。”也不知是在安慰谁。
又等了许久,连老太太都再等不及,焦虑的派了管事的到外头瞧瞧,如今报到第几名了。
管事一溜烟跑出去,不一会儿回来,浑身是汗,紧张道:“小的刚才听到,文科报到十二名,往浙江会馆去了,武科则报到第十名,往发祥坊去。”
魏家人突然担心起来。往常科考的进士,南方人远多于北方人,即便魏祈安乡试得了经魁,也不见得会比南方举人们才学更好;而魏祈宁,即便文试成绩是第二,也不敢笃定自己就一定能得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