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宝林起身给太宗敬了杯酒,纤细的腕子尚未来得及收回便被握住了,硬是被男人留在了身边。
一旁的贵妃识时务地抚了抚眉心,只说是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了。徐惠纵使再不情愿,此刻也不能继续留在这儿碍眼了,咬了咬牙,亦起身朝殿外走去。
“陛下真是愈发风流了,”转而看了崔钰一眼,李淳风皱眉,“不是还叫咱们安排了烟火表演给徐婕妤看么,这下怎么办?”
按照流程,夜宴之后,太宗应携徐惠与众臣齐赏烟花,可眼下的情景,倒叫人不知该如何提醒他。
“那便不要惊动陛下了。”崔钰不疾不徐地走出去,刚好在门口拦住徐惠。
“徐婕妤留步,陛下准备了烟火给婕妤肚子里的龙嗣祈福,还请婕妤移步。”本来这事情交给下头的人做就行,可是出了苑宝林这档子事,崔钰便只能亲自安排了。
行宫的观云楼上,徐惠望着满天炫目的烟花却毫无喜色,“陛下是何时让崔大人准备这些的呢?”
“离宫前。”男人拱手行礼道。
苦笑了一下,徐惠摇摇头,“大人,若你没有遇到汝南公主,是不是会一直记挂着亡妻不娶?”
“微臣至今都记挂着她,无时无刻。”
“哦?那公主呢?”
“真心喜欢。”
“呵,”徐惠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的笑,“世人都说崔郎痴情,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
“也罢,多谢大人带我来此处,烦请替我谢过陛下。”转身拂袖而去,徐惠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第191章 男人一生戎马,轻易得到的反而不觉得有意思
直起身子,崔钰放下行礼的手,却听见身后有人揶揄,“你这几年的名声真是被我毁得透透的了。”
冥魅的脸被夜空中的烟火照亮,她生着那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可璀璨眼眸里自始至终却只有他一个人。
“无妨。”薄唇勾起一丝淡淡的笑,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二人携手立于观云楼上,仿佛这一场美景全是为了他们,“可你这样出来,没有人跟着么?”
即便自己再按捺不住,也仅限于深夜探访,平日里依旧规行矩步。他不在乎名声,但却不许别人说他的魅儿半句,再加上尉迟宝琳的那些话,崔钰便更谨慎了些。
南薰殿一干人等自然不怕,可万一叫有心之人撞见了,那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我们有婚约,又不是.......”话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矛盾,两人在宫里宫外没有一次光明正大,明明就是偷欢,哪那么理直气壮呢。
摇了摇头继续,“算了算了,父皇都不在乎,没人会说我们的。”太宗留了苑宝林在身侧,韦贵妃和徐婕妤都走了,她们这群小丫头便坐不下去了。“孟姜去栖鸾殿陪贵妃娘娘,我就和岁岁一道出来了,结果没走两步竟叫尉迟拦下了,死活要送安康回宫呢。”
“估摸着是为了躲阴柔吧,抓着谁算谁了。”阴家的千金气得当时脸就挂不住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安康,手里的帕子都要叫她扯坏了。而独孤大人自安康离席的时候便一脸不在乎,依旧跟李淳风喝着酒,半点眼色都没有。
“这小子若再不成亲,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姑娘,你能看出来他最后娶谁么?”
尉迟宝琳的手上并没有红绳,其实不只是他,大多数风流男子的手并不是五花大绑好似粽子一般,而是一根红线都没有。因为他们从不钟情于一个,所以红线也不知该牵谁。冥魅想到这儿,忽然就笑了,“他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但徐婕妤这一生,恐怕是要错付了。”
太宗手上的红绳断了,这就说明他心底的人已经不在世间了,虽然他一生多情,可钟意的始终只有文德皇后一人。
“珠玉在前,自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皇后十三岁就嫁给了陛下,夫妻二十多年风雨同舟,且看太宗有多疼爱嫡妻留下的这几个孩子就知道,谁都代替不了那个女人的位置。
“当初在书房,我便是靠着这一点说服陛下,允许我拖延与长孙蓉嫣的婚事。好让我有时间扳倒薛国公,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崔钰淡淡说了一句,看着她黑如曜石的眼眸,唇角的笑容变得愈发温柔,“只是陛下劝我,逝者已矣,终究要好好过日子,倒给你我二人坐好了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