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风看着她,也笑了笑,不发一言。
一坛下肚,俞陶陶神思仍有一分清明,她看着俞风的脸,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可心里却又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识得他,很早之前就识得。
“俞风。”她站起身,趴到俞风身上哼道,“我难受,我……不要喝了。”
“你想喝也没有了。”俞风笑着揽起她,俞陶陶却突然不动了,怔怔地盯着楼外的街道。
俞风低头看了看她,没有醉得厉害,虽然许久没喝过了,但这些酒应该还醉不了她。他问:“怎么了?”
“那里…是在做什么啊……”
俞陶陶指着街道旁的一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聚了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们……去看看。”
俞风放开她,看她站在原地身形稳顿,才跟她出了酒楼。
两人朝人群走过去,近了才发现,是两个人在争吵,一个像商贩,另一个像是书生,看起来要年轻些。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俞陶陶和俞风挤到人堆里,就看见那书生争得耳红面赤:“你这幅画不对!”
周围人一边对商贩指指点点,一边又暗暗嘲讽这小书生,说他年轻气盛,好好的非要来坏人家商贩的生意。
对面书生说得义愤填膺,商贩却气定神闲,慢悠悠道:“本就是不是原画,何必这么较真?”
一来一回,俞陶陶大概也明白两个人在争些什么了,原是那商贩卖假的字画,声称是当今才子林司舟作品的临摹,跟原画分毫不差,买来也是一样的。
再说那林司舟,乃是当朝状元,据说人长得温润俊秀,却又一副冷厉做派,在翰林院待了不过两个月,就自请去了督察院,短短半年内,竟然将当朝宰相谢恒拉下了马,这一举正中圣意,因此人也颇得皇上赏识。
这状元郎歌词诗赋皆信手,却是一字一画极难求,如今正得盛宠,那些达官贵人不好强求,此人又颇看重眼缘,遇到合缘的人,才会赠予字画。因此这林司舟的字画,就是临摹品也是很少见的。
年轻书生越说越气愤,直指着商贩喊:“这哪里是林公子的江暮初雪图?这幅画我见过的,根本不是这样!你怎能挂着林公子的名招摇行骗?”
那商贩眯着眼笑:“瞧您说的,这位小公子的意思可是见过这画了?你要这么说,我也能说我见过这画,它就是长这样呢!你又凭什么反驳?”
那商贩说完,又转头继续吆喝了:“当今状元郎的临摹画,都是京城画坊出的,各位都来瞧一瞧,收藏到家里也增添格调不是?”
“你…你!”书生气得浑身颤抖,却也只能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无耻骗子!”
江暮初雪图?俞陶陶一听到这字,脑子里立马勾勒出了一副图画,清楚到每一个细节,她几乎可以肯定,她曾见过这幅画,而且相当熟悉。
那商贩的图根本就是错的。
“小公子!”俞陶陶想到这里,从人群中挤了进去,走到那年轻书生身边,“江暮初雪图,我会临摹,不如叫我试试,我若画出来和你记忆中相同,那便可证明这商贩的确是骗子了。”
她刚喝了酒,说起话来,唇齿间清香四溢,连吐出的气息都是酒香味儿。她离书生近,说完话书生耳朵都红成了玛瑙,结结巴巴道:“既……既然这样,你便试试。”
商贩看有人来搅场,脸上方才一直挂的笑一下就守不住了,脸色一变,冲俞陶陶喊道:“哪里来的野妇,还学书生砸场子!”
估摸他看俞陶陶是个女子,好欺,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俞风就站在俞陶陶身后,闻言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家娘子,如何就成你嘴里的野妇了?”
这商贩果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看到俞风扫过来的眼神,声音一下子就软了下去:“我……我做我的生意,你们何必来搅乱!我这都是真的临摹品,跟京城林公子画得一模一样,你们休得胡言!”
有些围观群众看到这场景,却大声说:“画呗!”
“若真的会临摹,也好让我们这些平民镇也一睹状元郎的风采呀!”
“你要是不敢让别人画,那才说明你有鬼哩!”
“就是,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