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病逝,是自由之身。我们所作所为,并无逾礼。”阮阮重复金日同她说过的话。
“呵,我姐姐病逝,不代表我姐夫就是自由的。”冯二小姐高声宣布,“他在姐姐临终前发过毒誓,会娶我为续弦照顾我一辈子,并允诺漕帮永远姓冯。听明白了吗?姐夫是我的,你或是别的什么人,都给我尽早断了痴心妄想。”
阮阮浑身一颤,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金日:冯二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金日别过眼,无法直视她那过分澄澈的目光,更无法答复她,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他知道,阮阮并不傻,自己终究,伤了她。
阮阮瞬时明白了金日的意思。是真的,他未曾骗她,却也故意隐瞒了事实。而她,骗不了自己,听宁觉说他有妻有子的那刻,她真的怅然若失,而听说他妻子已逝,她本该替他难过,心底却燃起了不该有的奢望。
这两日两夜,她未曾合眼,形影不离守在他床前,身子早已疲惫不堪,可她的心里,很甜很甜。他说愿意照顾她,其实,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留下来,一直留在他身边,由她照顾他。
却原来,她连留下来的资格都没有。他早有婚约,将来自有他的妻子、眼前的冯二小姐照顾他,她算什么呢?一个不自量力的傻瓜罢了。怪不得二小姐这般厌恶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已有婚约。”她低头小声道歉,“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二小姐愣了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一边行刑的人停下手,松了口气。他们这些刑堂大老粗平时都是对些十恶不赦的漕帮叛徒下手,哪里打过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看来,二小姐气消了,这可怜的姑娘得救了。
“愣什么愣?”二小姐发话,“她敢打我男人的主意,就是错了。给我继续打,打烂她的脸,然后扔出去。”
金日脸上极尽隐忍,到了此刻,也不禁有了裂痕。他张了张嘴,正要出言制止。
“不愧是漕帮,私设刑堂不说,这刑堂还挺宽敞的,同时对三五个人动刑,看来不成问题。”
刑堂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刑堂内漕帮弟子正想冲上去,却在看到一大队的官兵和徐州知府后,都噤若寒蝉地立在了原地。
“知府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正在处置这个贱人,你来得正好,像她这种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按大盛律法,是该判沉塘还是游街示众?”冯二小姐盛气凌人地问。
知府大人直冲她使眼色,可惜漕帮一贯在江南作威作福,官府也要退让三分,是以二小姐根本没把知府的示警放在眼中,也没注意到,刚才踹开大门的,是另一个面色苍白、眉峰上有一点朱砂痣的年轻人。
“好问题,”那年轻人,正是宁觉宁世子,点头答道,“我没记错的话,答案是,该沉塘。不过,冯二小姐可知,滥用私刑污人清白,按大盛律法,当判游街并□□一年;弄丢了朝廷的官粮,罪名可大可小,既可交罚金补官粮了事,也可赔上漕帮上下的几百条人命。”
“你!”冯二小姐怒瞪向他,“你又是何人?敢在此吓唬我?”
“二小姐,”徐州知府赶紧接话,“这位是明英侯府的宁世子。”
二小姐一愣。就算她不知宁世子,也知道,明英侯主管户部,是她们漕帮的顶头上司。更何况,宁世子的大名,她早就耳熟能详,只可惜一直缘悭一面。
“原来是世子殿下,”二小姐即刻变了脸色,笑容娇羞道,“殿下来了江南,怎么也不事先知会小女一声?家父在世时,便一直对殿下称赞有佳,小女仰慕殿下已久了呢。”
“我若知会了二小姐,不就要错过今日这么精彩的初见了吗?”宁觉来到刑架前,见到阮阮的样子,眉间戾色转瞬而逝,状若无意地问,“这便是二小姐口中,要沉塘的那位?”
“就是这个贱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恬不知耻地想要勾引我姐夫。”二小姐面色一软,娇声道,“殿下,小女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没打算将她沉塘,也不是动用私刑,只不过想给她点儿教训罢了。”
“哦。”宁觉伸手抚向阮阮的脸颊,查探她的伤情。
阮阮心如死灰地栽歪着头,并未听到几人的对话,也不知,宁觉已来到了她面前。直到他微凉的手指轻拂过她脸颊,她瑟缩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一时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