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侍卫是用来保护你一个人的,我用旁的来跟你比如何?”
海月突然很想念他。像想念西洲的一切旁的事物一样。
此时,荀彻正在镖局外,一直将皇宫来的内侍们送出几里,这才调转马头往回走。不料就在那覆满白雪的树林中,竟停着一顶灰色的小轿。荀彻好奇,以为是附近的人家迷了路,正欲上前询问,却见一位穿着朴素衣裳的姑娘走上前来,冲他福了福身道:“我家小姐等元帅好久。”
荀彻有些讶然,道:“你家小姐是谁?”
那姑娘又道:“元帅过去一看便知。”
荀彻武艺高强,自不怕有埋伏,便纵身下马前去查探。待他走到轿子前,但见一纤纤细手自掀开了轿帘,露出一张纯粹无暇的脸庞来。荀彻一见那女子的容貌,连忙躬身道:“荀彻见过郡主。”
顾梦奚面色苍白,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在寒风里显得尤为瘦弱。她身上只裹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裳,嘴唇冻的青紫。她这模样,竟像是偷跑出来的一般。
她咬着唇,像是鼓足了勇气道:“元帅,梦奚……”
荀彻轻轻阻止了她的话头,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递给她身边的侍女。
“有什么话,披上这件衣服再说。”
顾梦奚脸颊绯红,轻轻点了点头,顺从地披上了斗篷。她撑着侍女的手走下马车,走到荀彻面前道:“那边有个亭子。若元帅不弃,去那里避一避雪如何?”
荀彻点了点头,请她先行了一步,自己则跟在远一些的地方缓缓走着。
走到亭中,顾梦奚的侍女便没再跟上来。荀彻有些许紧张,不由地离顾梦奚远了些。
“郡主偷偷从府中出来,怕是王爷王妃知道了要担心。有什么话,请王爷代为转交书信即可,无需如此。”
顾梦奚咬着嘴唇,眼泪差一点掉了下来。她带了些哭腔,模样也楚楚可怜:“元帅知我来时路途遥远,却不知我为何如此。梦奚虽生在贵族,可这终身大事却不能由自己做主。就连倾心他人也……”她不再往下说,眼睛却直直落在荀彻身上。
荀彻眼神黯了黯,轻声道:“我是个莽夫,实在配不上郡主这份情义。”
顾梦奚却上前一步,竟扑进他的怀中,啜泣道:“元帅嫌弃我有婚约在身,若真如此,我便是去求父王,也求他去向陛下请求收回成命。”
荀彻没有挣扎,却也没有伸手拥住她。待她哭够了,便向后一躲,轻声道:“请郡主见谅,荀彻并无此意。”
顾梦奚泪眼朦胧,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竟依旧国色天香。
“元帅是否心中…...早已有了旁人。”
荀彻摇了摇头,道:“荀彻生来未见过父亲,又早年丧母,一生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能有今日安稳的日子已实属难得,实在无福消受旁的恩赐。至于郡主…...向来天恩浩荡,不可违逆。荀彻劝郡主一句,切莫任性。”
顾梦奚只觉得他身体挺得笔直,明明白白地摆出一副推拒的模样,不由地松开了他的衣衫。
她抽泣着问道:“世人皆传骠骑将军生的极美,又性情洒脱,向来是军中之瑰。难道元帅也倾心于将军?”
荀彻眼中掠过细小的闪躲,却被顾梦奚牢牢抓住。他沉声道:“事关师妹声誉,还请郡主切莫乱言。”
顾梦奚用一抹青色手帕将泪痕拭去,自知荀彻心意难改,便心下又无端生出些旁的心思来。她掩面道:“元帅的心意,我已明白了。今后万水千山,惟愿君安。”
荀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躬身道:“荀彻送郡主回城。”
荀彻赶在马车前面引路,不久便看见了燕京城高耸的城墙。他调转马头,向里面的人轻言一句:“郡主多保重。”便策马离开。
顾梦奚掀开小帘,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由地泛起一阵酸涩来。她从小到大,事事被人眷顾,还从未有过如此落魄的模样。她不由地有些愠怒,冷冷向轿夫道:“去皇宫!”
丫鬟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半个身子道:“郡主,陛下虽特赐了腰牌,但王爷特意嘱咐过,若无要事不得时常进宫探望贵妃娘娘……以免娘娘被指责恃宠而骄……”
“如今还算不得要事么?眼下也只有姑姑能帮我了,就算是拼上父亲责备又如何?快些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