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其中最为极端的一位,便是个云顿铁骑之中颇有名望的副将,名唤狄克群。他私下偷偷号召了一百多人,打算趁夜色突袭大营,试图杀掉几位统领并取而代之。
而这位狄克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空有一腔怨怼,并无丝毫谋略。
他那所谓的主意,便是带着人马冲到大营,将营里的高阶将领杀个遍。
可惜,还没等他们冲到海月和几位统领驻扎的营地,便被瞭望塔上的哨岗看了个正着。瞭望塔上的守卫立即发出示警,夜晚执勤的哨岗和巡逻队闻声全部出动,层层围在正营前面。
狄克群没有想到众人反应如此之快,却也自知骑虎难下,便咬牙号令众人冲了上去。两队人马便立刻厮打在一处。
海月闻声急忙起身,套上外袍拿了弯刀便往外冲去。她到了的时候,那一百多个叛军已被巡逻队和及时赶来支援的队伍团团围住,死伤大半。
只见云顿桑奇愤怒异常,他一脚踹在狄克群的肩上,力道之大让狄克群直接仰倒在了地面上。他眼睛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见海月到来,遂拔出弯刀,单膝跪地递给海月。
海月知道他这是将处置大权交给了自己。她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尸首,不由地怒从中来,于是并未推辞,伸出手去接过那柄弯刀。
她转过头望向狄克群身后被绑起了士兵,里面有几个看起来尚不足年,竟一副稚嫩的模样。
她在原地顿了良久,看似一动不动,眼睛却一个一个将他们打量了一遍。
她清了清嗓子道:“今夜执勤的守卫是谁?”
只见一个守卫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向她深深一揖。
海月注视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道:“做得很好。”
那守卫面上并无丝毫骄傲和欣喜,只低了头退回队伍里去。
她唤来译倌站在一旁翻译,自己手里则提着弯刀,在那一列叛乱的士兵面前来回徘徊着。
她看着地上摆着的几具惨烈的尸体,有云顿铁骑的,也有巡逻队的。她的心再次被狠狠地揪了一揪。海月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盯着狄克群,眸子如同两把冷箭一般仿佛将要穿透他。
她将宝刀架在狄克群脖颈上,寒光凌冽,仿佛下一个瞬间便要在他的喉咙划出一道伤口。她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仿佛狂风暴雨之前的雷声滚动:
“你们有什么仇恨,大可以去找把你们的仇人,大可以离开此地!为什么要杀这些人?他们是你们的同胞,你们的救命恩人!”
她凑近狄克群,将刀锋提起,冷冷地抵在他的下巴上:“你这样值得吗?你损失了几十个人,而我还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狄克群不说话,眼睛里满是嘲讽的眼神。他不信这个女人有胆子敢杀了他,一旦她真的动手杀了这些人,剩下的云顿铁骑又有几个会听从她的号令?
海月看到他挑衅的眼神,眼中的火焰却无端地平息了下去。
太愚蠢了。愚蠢到她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
她收回刀锋,转过身去面向着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她看见他们当中有的人表情是愤怒,有的表情却捉摸不定。海月的眼神看向云顿桑奇,却只看见他仍旧跪在原地,眸子里晦暗无光。他明明用怜惜的目光看了看叛军里那几个年纪尚小的士兵。到最后,却仍旧重重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海月见他如此,便再无顾及,转身挥刀砍向狄克群。人群中瞬间爆发一声惊呼——
云顿桑奇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见狄克群完好无损地跪坐在那里,身上的麻绳已被砍落在地。他惊讶地看着海月,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
“放了他们。”海月将宝刀收起,冷冷地吩咐道。
她的部下面面相觑,却依然遵照着她的命令将那几人全部松绑。
“我留你一命,是因为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代价。”
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言语之间却不容丝毫质疑。
“但从今日你走出大营开始,你我就是死敌。你若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势必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以祭亡魂。——至于其余的人,不想跟他走的,就留下来。想跟他走的,我不阻拦——但从此云顿铁骑的名号,再与你们无关。”
听了海月的话,剩余的人多半都跪在海月面前,表示归附。而狄克群则带了十几人,立刻站起身,匆匆忙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