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明月传_作者:未降(90)

2019-06-10 未降

  费劲地将盔甲褪下,面前的场景却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海月正准备回头看一眼,却被荀彻喝止:“别乱动!”

  海月被吓了一跳,却不敢再乱动。

  只见她后背的旧伤又被撕裂,渗出了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方才她穿着铠甲,竟没感觉到伤口裂开,只以为是趴着睡久了背有些酸痛。只听海月叹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一点点细密的汗珠。

  荀彻命侍卫在门口把门,自己则从口袋中掏出金疮药,转过身道:“你将肩膀露出来,我替你上药。”

  海月满脸通红,泪水不停地在眼中打转儿,却还是坚强道:“师兄,我自己来就好。”

  荀彻无可奈何道:“你就是因为上次处理不佳才留下了旧伤,若再不好好上药,恐怕会落下病根。”

  海月听了他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顺从地将上衣解开,露出洁白的肩部。

  等了片刻,荀彻终于回过头来,看向海月的肩部,惊讶便瞬间代替了旁的情绪。

  只见她肩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紫红色,不断地往外渗着鲜血。只一看,便知是箭伤。

  荀彻伸出手去轻轻处理着伤口,动作娴熟地仿佛像是个真正的大夫。

  他灵活地止血,撒药,包扎。

  一切都整理好之后,他又转过身去,提醒海月已经包扎好了。

  海月穿好衣服,长吁了一口气道:“多谢师兄…...”

  荀彻摇了摇头,轻声道:“好在伤口没有发炎,但还是切记这几日不能碰水。”

  “是……”

  荀彻又转过身去待她换上衣服,眼睛却瞟见一旁搁在案上的书信,没来由地道了一句:“若他江央坚赞真是那一夜袭击我们的异军,难道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我们的身份?”

  海月窸窸窣窣地穿好衣衫,转过头道:“若他不蠢,早该知道是我们。”

  “既然如此,这么久了他都不曾想过灭口?”

  “我们如今势单力薄,若他想灭口,不必等到如今。”

  荀彻冷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这位赞普在想些什么。”

  “倘若……”

  海月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念头,却在转瞬间被她自己否定。

  荀彻一双狭长的眸子陡然一冷,像是期待着她的话一般。

  只见海月却摇了摇头,抚着额头道:“没什么,最近睡得不好,让师兄见笑了。”

  荀彻收回目光,眼眸中罕见地探出半抹温和,像从寒冷春水里探出头的几尾鱼儿。

  “吃些东西便回去歇着罢,左右现在大营里没什么旁的事。”

  “好。”

  再说海月写给景唐的文书,由信使一路快马加鞭,走了一整天才抵达古格王城。

  这已经是战后的第二天傍晚了。这封信抵达王城之后,却并没有如期送到景唐的手上,而是被门口的侍卫截了下来。

  只因江央坚赞在象泉西大营耽误了几日,便将宫内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幼弟。于是这封来自湖边大营的信,自然也就到了江央普错的手里。

  幸亏那信使机灵的很,借着探视镖队兄弟们的由头见到了景唐,这才知道那封信并没有送到他手里。

  景唐方得知了湖边大营遇袭的消息,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无法搁置。便立即去拜见普错王子,想要讨回信件。

  景唐以为在江央普错宫中会遇到些波折,却不曾想他不仅亲自走出来迎接自己,还专门将信件送了出来。

  这已经是景唐第二次与江央普错会面了。

  的确如世人所说,江央普错与他的哥哥生的极为相似。而这样的相似仅限于身材与轮廓的相似,若隔近了看,倒也不大容易将他们二人混淆。

  与他的哥哥不同,江央普错生了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眼下的疤痕的形状也粗糙了很多,并不如江央坚赞一般是月牙状。而这些都是表象。这二人最大的不同,全在内里。

  一个装满着温和而强大的力量,一个则装满了黑暗阴冷的东西。

  江央普错走过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十分真诚的笑意道:“门口的侍卫不懂事,竟将这信送到了我这里。请特使勿怪。”

  景唐躬身行礼道:“无妨。只是寻常书信罢了,王子不必介怀。”

  原本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依然被江央普错抓住了马脚。景唐额前那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分明是焦急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