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终于有些倦了。他站起了身,走到信使面前,眼睛向下瞥了一眼。
果然,是大明皇帝的朱印。他冷哼了一声,眼中陡然生出一丝狠厉。只见寒光一闪,那信使的喉咙便被如纸一般的利刃划出了一道伤痕。待他反应过来时,也只能伸出手死死地捂着脖子躺倒在地上,颇为无力地挣扎许多下,便死了。信使的鲜血殷在那封御笔亲书的诏书上,显得格外扎眼。
至于“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件事,在他龙鹰王褚律这里,是行不通的。不仅是这件事,其他任何合乎常理的事,在他这里也统统行不通。
“连守将的人头都没有,这招安丝毫没有诚意。”他连正眼也不看那具尸体,只顾拿出手帕将宝剑上的血污擦去,重新插回剑鞘之中。
大帐里的副将和侍卫都不敢接话,只有几个士兵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将尸体抬走,又迅速地将血污清理了干净。
“王上,楚将军在东平又多耽搁了些时日。说是跟象泉王的人马打了一仗,损失惨重。”
褚律重新坐回椅子上,眉头一皱道:
“怎么回事?”
“楚将军追赶一支异军,追到了象泉北境。还与他们打了两仗,都输了。”
“那支队伍有多少人?”
“不足两千。”
褚律挑了挑眉,道:“只两千人都打不过?楚正奇是又派他那傻侄子去了么。”
“头一次是派宛昭小将军去了,折损了五千精兵。第二次倒是打赢了,可半路杀出来象泉王的人马,便又输了。”
褚律的脸色显然变了变,又道:“原来本王说过的话他一向只当耳旁风的?如今既然招惹了象泉王,他楚正奇就别来双城了,只给本王守住西境门户!”
副将双膝一软,忙道:“是,属下这就去回信……只是,若没了楚将军的骑兵,打这双城恐怕…...”
褚律斜眼看了他一刻,道:“你是说我八十万龙军踏不破他区区一个双城?”
“属下不敢。龙军有王上带领,必然势不可挡,直捣燕京。”
褚律冷哼一声,道:“你写信时叫他不可冒进,务必守住三关。”
“是。”
副将刚刚退出大帐,马上便又有人前来送信。
“报——王上,西宁卫王府来信。”
一听“王府”二字,褚律脸上的阴霾竟一扫而光,甚至带了些许孩童一般的雀跃。
“快拿上来。”
见状,那信使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将信件呈上。
纵使这褚律颇为残暴,但他有一处软肋是绝不能触碰的,那便是如今的龙鹰王王妃,檀蒙。
这位青海第一美人,自打褚律还未起势便常伴其左右。
传言这位王妃为人温婉贤淑,是一位极好的贤内助。
然而从古至今,身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这一点。就像一匹百战不殆的猛兽,可是一旦有了软肋,就如同将最致命的弱点公之于众。
褚律拆开信封,一丝熟悉的香气便立刻溢了出来。他的唇角浮上一丝温和的笑容,一行一行看下去,眼里的温柔几乎快溢了出来。他的手下自觉地退出了营帐。
谁若敢在这个时候将这头凶猛的老虎从温柔乡里唤醒,谁就得承受它最致命的一击。
远处的双城之中,守将李思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漫山遍野的营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援军未到,燕京却率先发来一封招安诏书。
李思狠狠地握紧了拳头,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果然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李思看着士气不高的双城守军,心里隐隐有些作痛。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多月,依靠着双城绝佳的地理位置和临潼的军事支援,成功抵挡住了颉莫叛军两次大规模的进攻。
可是如今朝廷的后备军力实在不足,援军也变为了遥遥无期的奢望。
然而李思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危急关头,一封如及时雨一般的书信已经成功抵达了燕京城。
已经与朝廷失去联系四个多月的白狼镖队,终于有新的消息传入了京城。
这个消息无疑是最让人振奋的。大明皇帝命人当朝宣读了景唐的信报,随即准备了向象泉国借兵三十万的国书和一封委任诏书,一并交于了曾铭侍卫。
曾铭只在京中停留一天,办完景唐委托的事情后,便拿着海月的书信,前往位于燕京以西的祭酒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