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说?这又不是什么敏感的话。”阿谖问。
古笼火待在一目连身边的话,对他肯定会更加了解,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她虽然不便打探,但若是古笼火觉得不值,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古笼火嗫嚅着说:“一目连大人说,不需要为他觉得不值得……”
说完又懊恼地自打嘴巴,“啊!我又说了‘一目连大人说’!”
说来说去,它自己好像也被这来来回回的话给弄迷糊了,用目光悄悄打量了下妖狐,确认他暂时不会扔自己,就撂下一句“东西和话都带到了,我就先走了”,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古笼火慌慌张张离开的样子,好像身后追着洪水猛兽一样,阿谖说:“它很怕你呢。”
妖狐:“嗯,好像是。”
说完这一句,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在阿谖打算就这么回去的时候,妖狐说话了。
“怎么不带灯?”
听他这么一说,阿谖才发现自己没带灯,古笼火一离开,原本亮起的一点光也消失了,周围被夜色轻柔而严密地包裹着。
阿谖:“忘记了。不过很多时候,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有灯照明的,总要习惯没有灯的日子。”
妖狐一阵没说话,就在阿谖以为他已经放弃继续话题的时候,他突然问:“那如果一个人从未点亮过灯,那么,灯对他而言是什么。”
阿谖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只是夜色太浓,即使他们只有咫尺之遥,她依然看不清在黑夜笼罩下,妖狐是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她也干脆地回答:“是怪物吧。”
妖狐似乎转过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想,小生以为你会说是‘希望’。”
阿谖:“因为那是个从未见过光的人啊。一直待在黑暗里的话,骤然遇见光,只会被灼伤眼睛的。”
妖狐:“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会怎样?”
阿谖的眼睛看不穿黑夜,但妖狐的眼睛可以。对于妖族而言,黑夜与白昼无甚分别,甚至因为人类在夜晚休憩的缘故,多数妖怪喜爱在夜晚活动。
妖狐看见阿谖微微歪着头,思索了片刻,答道:“我试着会靠近它,看一看光是不是真的会伤害我。”
妖狐断言:“飞蛾扑火。”
阿谖切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泼凉水,很伤人心的。”
说完又问:“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妖狐不回话。阿谖也多少猜到他的反应,像妖狐这样谨慎的家伙,多半不会回答她。
虽然知道自己问他,不过是自讨没趣,但在这样既紧张又放松的一晚,她却突然不想就这么终止话题了。
“不说?那我来猜猜看,”阿谖自言自语,“我想想,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把灯扑灭呢。”
又不死心地问妖狐,“哎,我说的对不对?”
妖狐没回答她,直接废掉了这个自己打开的话题。
“小生还以为你会很低落,看来是多虑了。”
阿谖也不继续纠缠,“不是。只不过刚刚古笼火闹了一出,再有诗人一样深沉的忧郁,也要被吹飞了。”
话语间,隐约有点揶揄妖狐的意思。
妖狐:“是吗,看来你的忧郁挺轻啊,风一刮就跑了,小心挂树上。”
阿谖:“唔,那挺麻烦的,你去帮我摘吗?”
妖狐:“你多大了,自己的东西,自己去摘。”
两人一来一回,就这么继续着无厘头的对话。
阿谖瘪了瘪嘴,“那当然,我自己的东西,就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也要摘回来,不让没头脑的风卷走。”
妖狐虽然听不懂“九九八十一难”是什么梗,但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突然间,没了和阿谖瞎聊的心情。
“这样挺好的。”
一直不正经地聊天,一方突然语气正经了起来,另一方多少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基本没有附和过她的妖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狐嘴里说不出真话。
阿谖受宠若惊,“……谢谢。”
妖狐没搭理她这句没营养的废话:“如果是没得选的东西,硬塞到手里,是好东西便罢了,若是坏东西,就会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