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谖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翻阅着手里的书,柔声道:“你能不能给阿姐说明一下,这个‘失落名间的源氏公主被年轻有为的阴阳师所救,机缘巧合之下跟从阴阳师学习阴阳术,师徒的绝美恋爱物语’是什么意思呀?”
源助雅怎么敢回答,一不做二不休道:“清雅也在追这个的连载啊!我就是好奇!就看了一下下!真的!”
二话不说卖队友,深得源氏兄弟情真传。
阿谖终于不笑了:“先不说清雅。你就看了一下?那怎么有三册连载?你这一下还挺长的哦。”
见阿谖冷着脸,源助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明着生气就说明气快消了。阿谖姐姐跟安倍晴明大人学习的这五年真是越来越像安倍晴明大人了,尤其是笑的时候,阴森森的。
源助雅毫不在意自己价值千金的膝盖,娃娃脸上摆出讨好的笑容,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阿姐,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看这些编排你和安倍大人的话本的。就是偶然看见的,而且写得也不错嘛,哈哈。”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只能干笑两声。
阿谖见他这幅滑稽的样子,也没了置气的心思,又实在气不过,便卷起手里书,轻轻敲了一下少年的额头。
“小惩大诫。你啊你,我和安倍晴明是什么关系,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居然跟着追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本,该打!”
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写的话本,居然把她和安倍晴明拉郎配,她和安倍晴明的相处哪有话本里写的那么情意绵绵。安倍晴明明明就是个只会留一堆作业的大混蛋好吗!
一想起这几年天昏地暗的学习生涯,阿谖就牙痒痒。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都是想要认真学阴阳术,男子就是理所当然,刻苦勤勉更加为人称道。可换成了她,就惹来满天非议,好像她拜师就是为了亲近安倍晴明,就是当幌子。
源助雅扬起一张脸,闭着眼,视死如归道:“我错了。阿姐随便打,怎么开心怎么来!”
看他这幅样子,阿谖反倒绷不住脸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骂道:“现在知错了,早干嘛去了?还随便打,你以为我喜欢教训你不成?”
源助雅打蛇上棍,麻利地爬了起来,给阿谖倒了杯茶,笑嘻嘻地说:“是是是,阿姐最温柔体贴了,才舍不得打我呢。说了这么久嗓子干不干?快喝点水润一润。”
阿谖被他这么一说还觉得真有点口渴,接过茶杯呷了一口,又忍不住道:“你也快到了要出仕的年纪了吧。这没个正行的样子,可不要白白给人看了笑话。”
源助雅撇了撇嘴,委屈道:“原来我在阿姐眼里是这样的,你前一阵还夸清雅呢,怎么到了我这儿就尽是训啦?你偏心。”
阿谖笑睨着他,也作出不悦的样子,道:“怎么现在不高兴啦,刚刚没脸没皮的是谁呀?说正事呢,你想好求个什么官职了吗?虽说一开始品级肯定不高,可到个喜欢些的部门总会松快些的。”
源助雅收起委屈巴巴的表情,正色道:“当然了,我想做遣唐使!”
遣唐使。
这三个字一入耳,阿谖忍不住有些恍惚。
唐朝,中国最为开放繁荣的一个朝代。
开殿试,分三省,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广纳四海的开放,不仅孕育了无数明珠般的诗篇,更诞生了中国唯一一位女性皇帝。当时在世界上身为巨擘的唐王朝,在整个中国古代史的地位堪称超然。
而隔着海峡的那一片广袤的土地,也是她的故乡。
将那一点恍惚从脑子里压下,阿谖“咦”了一声,奇道:“你怎么会想做遣唐使的?唐不是已经……莫说路途迢迢,现在那边应该正是乱世……”
阿谖也翻阅过一些记载中原大地的书册,她从历史书中了解的那个强盛的唐王朝已经灭亡了,连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的安史之乱都已经是一百多年以前的事了,如今应该正是唐宋之交的时候,恐怕那边正是自顾不暇,源助雅这个时候想去,实在不妥当。
源助雅却收起了轻松的神色,认真道:“阿姐,我没开玩笑。这件事我已经和父亲商量过了,打算不日就向陛下请命。”
阿谖眉头一皱:“阿姐不是不信你,只是现在时机确实不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