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的脸色倏地一下变得惨白。
年清沅直视着她:“我只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这里面到底牵扯了什么。那一伙逆贼正是上元夜搞出乱子的人,还有永定桥的那一次,说不定也和他们有关。这其中牵扯了多少人命,两次你我都恰好遇上了,你应该清楚。”
采薇低头垂泪。
年清沅忍着安抚她的冲动,仍然认真地告诉她:“我知道你和娘子的感情深厚,甚至远胜你我之间,但这件事我可能无法顾及你的感受。你我都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趁这把火尚未烧身,我们必须跳出来。”
采薇仍然低着头。
清沅话说得直白,道理她也明白。但明白与释怀是两回事。
她当年卖身葬父,一直到被卖到京城,入了沈府,又进了小厨房跟在同籍的封家娘子身边做事。这几年来,封家娘子于她而言亦亲亦友,但凡有意思可能,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子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清沅没有瞒她,更没有骗她,直接挑明了最坏的恶果。而且,偏偏发现端倪的人是她。
年清沅知道只怕相当长一段时间采薇都没法缓过来了,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冷静道:“这些日子你也不必出府了若是累了,不必做事,好好休息一阵,等你想好了再说吧。一会我会亲自写信,告知沈大人,其余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得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鱼生粥
年清沅确实没有欺骗采薇,等采薇哭着出去后,她深呼吸了几次,准备提笔写信给沈端砚。
诚如采薇想要辩解的那样,她没有亲自去看过,也可能是半夏认错了,或许封家娘子真的不知情,但这些并不是她可以知情不报的借口,毕竟这背后事关重大。
她之所以让半夏去,是怕那个杀鱼的女孩万一对她和年景珩还有印象,反而会打草惊蛇。
幸亏她发现的早,若是再晚一些,万一封家娘子想到利用采薇对付年假,或者在沈府做出什么事来,任何一种后果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之所以和采薇挑明,也是要直接告诉这个傻姑娘事情的严重性,以防日后封家娘子真的攀扯出什么,她若是再一味心软,反而会惹火烧身。
打定主意后,她开始着手准备。
这件事关系重大 ,她不敢告诉檀书,还是直接交给沈端砚去想办法吧。
既然是写信给沈端砚,平日那些花里胡哨的花笺指定是不能用了。
她抽出一张素笺,亲自动手研墨。
一管狼毫蘸了墨汁,真到了下笔这一刻,她反倒不知道该怎样写。
犹豫了半晌,她才猛地一拍脑袋,这是纠结措辞的时候吗,当即提笔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在信重交代清楚。待墨迹干了之后,装入信函中在,上面写上让沈端砚亲启,外面又套了一个信封。
相信等檀书看到了,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沈府的门房已经认识了年府跑腿的小厮,见他又来便笑道:“你们家姑娘又来给我们姑娘送信了。”
那年府的小厮笑道:“是呀。”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信来,递给了沈府的门房。
门房再叫了人往里层层转交上去,不一会的功夫就送到了正在小书斋里看书的沈檀书手里。
沈檀书照例拆开信封,却只见里面又是一个信封,上面写着让沈端砚亲启,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仔细看了一下,的确是清沅的字迹,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亲自带了书信,往静思轩方向去了。
六安这会正亲自坐在栏杆上看着人,见沈檀书过来,连忙跳下来迎上去拦着:“姑娘,大人在里边跟朝臣谈论事务,您不能进去。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让我转交便是。”
沈檀书看了他一眼:“兄长还有多久才能谈完?”
六安为难道:“这、这我可说不准。”
沈檀书想了一想道:“罢了,我在附近等着,一会他出来,我亲自转交给他。”
清沅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兄长写信。既然写了,又让她转交,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但她这么做还是过于鲁莽了,万一兄长把她误当作什么水性杨花之人,岂不是坏了大事。若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沈檀书想着想着脸上一红,她也能替清沅说两句话不是。
六安本想再劝她几句,见她坚持,便也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