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沅耐心地陪着笑道:“瞧您说的,前些日子忙着,这会姑娘放了我,我自然是特意回来看您的。”
“了不得了不得,何大姑娘居然还记着这地方里还有个老娘呢。可是折煞我这把老骨头了。我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得了”
“瞧您说的,来,我们先进屋。”
何清沅好说歹说先把何婆子哄进了屋,又是陪笑脸又是端茶倒水地,总算让何婆子消了气,她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这何婆子也是有够难缠的。
不过无论她怎么想,这何婆子好歹是原身的母亲,即便她做不到发自真心地敬爱,起码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何婆子心里那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倒不是因为什么母女情深,而是她清楚何清沅的脾气。往常何清沅还在沈檀书身边当二等丫鬟那会就不爱回来,得了什么东西宁可藏在那边的住处,也不拿给她这个当娘的。自打这臭丫头之前出了一回事,这两次回来反倒变了一个人似的,还懂得低声下气哄她了。
不过何婆子知道这丫头都是装出来的,有句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要把这臭丫头惹毛了,再跟她闹腾起来,反而得不偿失。
何婆子往椅子上一坐,斜着眼问道:“上回郡王府的人都给你什么好处了?”
何清沅笑道:“能给什么,赏的不过都是些不能吃不能穿的,净是些花样子。”
何婆子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毛还没长齐呢,倒敢拿我当猴耍。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娘我当年也是见过世面的。隆庆年间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年家听说过没,那可是给皇帝当老师的人家,你娘我那会可是年家一等一的大丫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那郡王府是什么地方,就算扔块石头出来,上面都是包了金纸的,你倒还想骗我。”
何清沅仍旧笑道:“知道您见多识广,我怎么敢骗您呢。只是财不外露,我这进出内外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万一财露了白,让有心人惦记上,那可就不好了。再说您我二人母女一体,我的就是您的,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呢。”
何婆子哼了一声:“那你这会回来,真的就什么都没带。”
何清沅犹豫着伸手摸向腰间的小荷包,还没摸着就被何婆子一把夺了过来。
何婆子急急忙忙地打开来看,却只见几块散碎银子,不由得呸了一声:“就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人家都不稀罕。”说是这么说,不过何婆子还是麻溜地把小荷包往自己怀里一揣。
“还有没有了?”
何清沅笑道:“等我下次回来,再给您拿。我这不也是怕您一次赌光了嘛。”
“对了,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有事要跟您商量。”
何婆子眼一斜,阴阳怪气道:“呦,我说何大姑娘今天出手怎么这般阔绰,原来是有事在这等着我呢。说吧,您老有什么事?”
何清沅尽可能地字斟句酌,语气轻柔道:“我想问您,您有没有想过哪天咱们能攒下钱赎身出府的事情?”
何婆子的眼珠子瞬间瞪了起来:“等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清沅留了个心眼,半是试探半是玩笑的口气道:“您看,姑娘待我不错,前些日子我又得了郡王府的一点赏,再加上这些年攒下了一点钱,您有没有想过,咱们跟姑娘求了恩典,为自己赎身,出府后好好过日子呢?”
何婆子整个人几乎都要跳起来了:“放你娘的屁!你这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府里打好的日子你不过,你居然还想着出府去做那下等人的营生!你是吃了哪的迷魂药了?”
何清沅仍好声好气道:“您先别急着生气,让我跟您好好说说。府里的日子确实比外面来得安稳,但是您想啊,怎么说咱们的卖身契都在别人手里,不是自由身,一旦有了什么事,只能任人发落。所以我想咱们不如早早做个打算,日后出去做个小本生意,怎么说都能养家糊口。”
何婆子呸了一声:“我看你这是上次撞到了脑子,把整个脑子给撞坏了。出去做生意?你说得倒轻巧,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让老娘出去吃苦受罪!”
见何清沅不说话,何婆子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刻意的笑来,眼里带上三分得意:“你该不会是着急了吧。你放心,我这里已经替你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