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庄忍不住问了:“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我能不能对她更近一步接触?”
林越正视他, 露出微笑, 只是那笑意凌厉, 他语声缓慢地说:“你当然不可以。”
“哦?为什么?”周小庄兴趣大发。
“你以为我爱上她了?还是她爱上我了?”
“呃, 这个……”周小庄思索着,又忍不住去摸摸下巴。
林越已不再看他, 倒满杯酒, 一饮而尽。
周小庄看在眼睛里,林越竟颇有些萧索、失意之色。他知道他再好奇也不该往下问了, 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更多的是感到稀奇,林越竟也会有寻常的男女之情?这真让他不习惯。他本是个喜欢游戏人间的浪子,而林越比他更无谓人间世事。就这么个似乎没有什么牵挂的人,才一两年不见, 居然也会有被情字所扰的一天。
啧。麻烦。现在他好奇心全打消了, 就让林越独自消化这情场失意的苦闷吧,他可不愿去惹这种麻烦。
林越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不知他喝出这美酒是何滋味没有。
周小庄咳了咳嗓子, 转开话题:“喂喂喂,你可别把我酒全喝光了。”
林越抬眼瞧他一眼,懒淡地说:“应该说你真是个有原则的人,还是你不杀个人就无法登台表演?”
周小庄不满道:“杀人未免难听了点。我这是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接着又说了句:“跟大名鼎鼎的暗语阁相比,我这根本不算事。”
他口中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身体仿佛也很放松。可他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了,林越甚至已经不再注意他,低头刚斟满一杯酒,手正将酒杯举起。周小庄的手掌以闪电般的速度斜斜地切向林越的咽喉,他的中指与食指间,竟有一道冷光闪现。
死亡的阴影已掠上林越的脸庞,但比起周小庄的突袭,林越似乎更在意周小庄请他喝的酒,这的确是好酒。他已把酒壶里琥珀色的酒水全部倒尽酒杯,这是最后一杯了。
周小庄发出攻击的那只右手蓄满了他全部的力量,他势在必得。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但却又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他好像出现了错觉,精神一滞,脑子中最警醒的那根神经刹那崩断。
屋子里出奇的寂静,仿佛人都出去了一般。
可那两个青年仍坐自己位置上,谁都不动,谁都不语。但胜负已判。
周小庄仍然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但他不可能有机会了。赫然一只黑蝴蝶欲从他两指间展翅翩飞,要飞向林越颈间。屋里灯光幽暗,看不出这只蝴蝶是用什么材料制作成的武器,薄如纸片,却锋利如刀刃。浪荡江湖多年,他只练过这手功夫,这是只有一次机会的杀招,必须一击致命。所以他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地练习。普天之下已无几人能躲过这手杀招,他不知道用这手杀招杀过了多少人。
他的手腕被林越擒住,举在空中,力量早已消失殆尽。林越控制他手腕的力道不大,但他似乎也不想挣脱。人有点呆滞。
没人看清楚林越怎么出手的,就像没人看清楚周小庄是怎么输了的。
周小庄还在发呆,林越可不打算一直举着他的手。他一松手,周小庄指间那只蝴蝶形状的武器便掉落地上。
“唉……”周小庄长长叹气,坐回椅子上,十分沮丧地问:“我以为这几年自己的功夫多少算有长进了,可林越为什么你也还能有长进?”
林越不答,将最后一杯酒饮尽。
周小庄站起身,“教主楼下请吧,瞧瞧在下另一番功夫有没有长进。”
台上灯火辉煌,四个化着彩妆,穿着五颜六色花衣的少女正伸出十根纤细的手指,每根手指头上都缠着一根长长的红线,而线的另一头则缠在另一个少女手指头上,数不清的红线,纵横交错,织成一张网,随着少女灵活多变的动作,那张红网不断变化。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红网上一个明艳动人的碧衣少女正在翩翩起舞。也许她还不算少女,是个将要长成为少女的女孩,她身体轻盈地如同一只鸟儿在树枝上自由自在地跳舞。她脚底下的红网时而密集成一张毯子,时而又倏然扩大,间隔几乎能过一个西瓜,或者织成星星形状,又或者变成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方格,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中。但这个碧衣少女始终从容不迫,脚尖轻点红线,做出优美的舞姿,身子轻灵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