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着她。
少女在那少年的注视下,慢慢低下了头。
林越去后山找白相与,白相与果然正在山上练剑。他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白相与,白相与听了,表情冷淡,似全不在意,扔一把剑给他。林越便把这事暂时抛开,专心和白相与过起招来。
临近中午,林越才发现了白相与的反常,不仅跟他过招时屡次心不在焉,独一剑派人来说今天有客人到访,让他下山,中午在山庄里吃午饭,白相与也置若罔闻。山庄里的仆人只好把饭送到后山来。后山搭了两间竹屋,吃过饭,白相与就躺竹屋里的床榻上午休了。另一间竹屋也有一张床,那是给林越的。可他偏跑来跟白相与挤一张床,白相与听见他进来时的动静,眼睛依然安然闭合着,只朝外翻了个身,留了里面的床位给他。林越从他身上跨过去,平躺下。
山林间清爽舒适的清风吹走夏季的燥热,窗外的蝉鸣也成了催眠曲,听着白相与清浅的呼吸声,林越困意渐渐袭上心头,他朝里翻了个身,也将进入一个夏日的好眠。似睡未睡之际,他突然感觉到床铺很轻微地动了动。
他依然保持睡着的姿势,耳朵清楚听见白相与起身、下床的动作,然后走出了门。
确认白相与已走远,林越坐起身,却从窗口越了出去。
从后山到山庄的路不远,这是独一剑的山庄,依山建立,不大,但环境清幽闲雅,与自然完好的融为一体,若有过路人远远望见,山庄仿佛是在红尘之外。
山庄里只请了几个仆人打理山庄的的日常事务,过午后,山庄上下静悄悄的,人全都去午睡了。
山庄内有颗大叶榕树,亭亭如盖,枝叶繁茂,自由自在地向天空上方生长。
榕树上,枝丫互相掩映,争取沐浴阳光,而白相与就藏身在树上,枝叶完美掩盖了他的形迹。
榕树下,那个少女也在午睡。
林越不知道白相与在树上多久了,因为当他找到白相与时他就在树上了,当然白相与没发现他。
他们三个人,窥视与被窥视者,谁都没有发现谁。
清风徐来,夏日好梦。女孩睡得很香甜,她原本背靠着树干睡,身子越来越歪向一边,为了睡得更舒服些,最后女孩索性顺势躺下,头枕着裸露在地上的树根,安然地继续睡着。女孩睡着的模样是那样美好乖巧,谁忍心打扰她的清梦呢?
榕叶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枝叶摇摇晃晃,时不时便会有榕叶被风吹落。这些榕叶有人脸般大小,分量不算轻,可以拿来当扇子使,掉地上时发出“嗒嗒”的声响,就像这颗大榕树发出奇妙的音律,为女孩的清梦伴奏。当然有时候,大榕树也想调皮一下,又一阵风吹得女孩头顶上的枝桠乱晃,一片翠绿欲滴、肥大的榕叶突然脱离树枝,直直坠落,下方正是女孩安然熟睡的脸庞。
那片榕叶没有打在女孩脸上,因为白相与接住了。而白相与落地时发出的声音,竟比一片叶子还细微。年纪轻轻,轻功已如此了得。
林越躲在屋顶后,只看得见白相与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表情。白相与静静看了那个女孩多久,林越就看了他们多久。
白相与回去后山竹屋时,林越依然背对着他睡在床里面。白相与重新躺下,闭上眼睛,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到下午起床继续练剑,两个人都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
林越心想,我问他,还不如去问独一剑。
果然他很轻易知道了答案。
呵,妹妹啊。
晚上,林越躺屋外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望着天上繁星满天。等被风吹得身体有些发凉了,他方回到屋中。白相与在灯下看书。
白天练武晚上读书,白相与的严于律己,林越不得不服。
他身子没个正形,倚靠着门,抱着两手,就这么观看白相与读书时的情形。
而白相与一点没受到影响。
还是林越先忍不住了,问:“你就不能偶尔放松一下吗?”
白相与头也不抬:“我不需要。”
见他波澜不兴的神色,林越说:“你今晚也不回山庄睡觉?我听独一剑说,明天那师徒俩可就回去了。”
白相与翻过一页书纸,面上还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化,“我为什么要见他们?”
对,因为你已经见过了。
林越笑:“独一剑的师弟九梦华,他的徒弟,不正是你妹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