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霹雳喀啦”一阵比炮竹还响亮热闹的声音,碎瓦片、碎木头、灰尘满天飞,我和古曼打架打得如火如荼,整个屋顶很快被我们拆掉了。屋顶再找不到站脚的地方,我和古曼跃下屋顶,又举着剑火光四溅地对砍了一通。然后同时分开。
定定站住脚不动,我们瞬也不瞬地盯着对方,听着对方的喘气声。
体力短时间内耗去太多。她和我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无疑古曼是个很骄傲的女子,冷硬的表情又很快变为惑人心神的、甜甜的、动人的微笑。
她微扬起下巴,笑着注视我,忽然收剑。
我身体蓦然一软,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地,剑插进地下的泥土中撑住上身,方不致使自己全身趴倒地上。力量正快速流失,我艰难抬起头,古曼得意的笑容已有些恍惚看不清。我垂下头,心里叹了叹,又中了她的毒了。
古曼悠悠地、“好心”地提醒我:“白冷,你最好一动也别动哦,如果你不想武功尽废,就尽量别让你体内的血液流动太快。”
我闭上眼睛,喘着气。
古曼歪着脑袋打量我,“不错不错,你这次真的进步好多了呀,我施了十几种毒才把你放倒。我以为像上次一样,我一出手就可以把你收拾了呢。今晚可真是浪费了我不少精心调制的毒粉,白冷,还打不打?”
我不说话。
她娇声说:“你打不动了,那我可就要过去把你的皮剥下来了哦。哼,那个男人还想剥我的皮呢。你说我要是把你的皮剥下来,晒干了,当个再次重逢的礼物送到那个男人面前,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我仍是闭着眼睛不出声。
她自顾自愉悦地笑出声音,像一串风铃被风吹得叮叮当当,笑声悦耳动听:“呵呵,不过我确实不敢剥你的皮喂虫子。爱上你的那两个男人,以他们的本事,我犯不着惹怒他们的脾气。再活一次,我才发现原来活着挺有意思的,当活人还是比当死人好。我呀,只是想在你脸上划几道疤痕而已,等你容颜损毁,我倒看看他们是否还对你那么着迷。”
古曼眼睛里突然射出恶毒的光芒,脸也已微微狰狞扭曲,冷冷说:“不错,你是比我更得男人喜爱,可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比我漂亮。”
她提着剑,剑光凛凛,向我走来。
她刚迈出几步路,剑突然从她手中脱落,双膝一下跪地,一口鲜血从她嘴中吐了出来。
古曼脸色变了,真的变了。她脸上已全无血色,隐忍着痛苦,抬头看向我,愕然说:“你……”
她也中毒了,也动不了了。她是个极其擅长施毒的人,可终有这一天,她也不知不觉中了别人的毒。
我喘息渐渐平息,慢慢站直身体,看向她。
古曼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瞪大眼睛瞪着我,似不能相信,我中的毒已经解开,力量已经恢复。
我偏头对身旁那间被我们掀翻屋顶的屋子房门说:“多谢了,苏由信。”
这里正是苏由信的药庐。
房门慢慢拉开,苏由信没有走出来,屋子里也没点燃灯火。他背靠房门,抱着两手,站立黑暗中,似被人打扰了清梦般,声音幽幽地说道:“两位女侠好雅兴,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在下的屋顶上来打架,还把在下的屋顶给拆了。”
古曼身形摇晃地站起来,敛去脸上的惊慌之色,笑了笑:“原来阁下也是位用毒高手,小女子领教了。”
苏由信淡淡说:“不敢当。”
古曼身子又晃了两晃,手捂住胸口,咬着唇,眉头拧紧,似在思索什么。
苏由信突然说:“我劝女侠还是早点走吧,能走多快走多快。”
古曼看向他,“哦?”
苏由信淡淡说:“因为在下这毒有点特殊,一般中了毒最好是躺着别动。而在下这毒,却是越躺着不动,中毒越深,只有快速地活动,才能让毒素挥发出来。否则等到毒素侵入你的五脏六腑,恐怕谁也救不了女侠你了。”
“这种毒术……”古曼喃喃自语,突然目光闪动,盯着苏由信说:“阁下姓苏,莫非与昔年隐迹江湖的毒王苏枕梦有何关系么?”
苏由信没有回答她。
也许他已经回答。
古曼脸上忽然焕发某种光彩,如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耀眼,仿佛已忘了身体内正承受翻江倒海的痛楚,目光灼灼地问:“不知阁下对施毒有何指教?什么样的毒、药才算最厉害的毒、药?是否认为一瞬致命的毒、药就是最险恶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