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心里叹气,嘴上却只能说:“我相信您的职业素养。”
栗潇在一旁没有吱声,心里却也觉得相当尴尬。
送走医生,栗潇又说了一车嘱咐的话,沈黎却全程神游,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呃……脖子,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所以,等沈黎那只好手伸过来时,她果断一掌拍回去,掉头就走。
今天不知道被这个小兔崽子吃过几次豆腐了!
“等等,你脖子好像流血了!”沈黎无奈地抢上前去堵住栗潇。
他伸手撩开栗潇落在肩头的长发,看清了那细细一条红色。手指轻触,果然刺痛,那是一颗细小的玻璃碴,还残存于她的发间。
“我去把医生喊回来。”
“不用了。”
栗潇对着门旁的穿衣镜,看清了伤口。
“一个小口子而已,我自己处理吧。”
她用那个女服务生的发圈扎起了一头乌发,又卸掉了长长的耳坠。沈黎翻出客房里的医药箱,端在旁边伺候。栗潇简单清理小伤口后,就撕开一条创可贴,对着镜子把伤口盖了个严实。
“这样就行了?”沈黎觉得她对自己也太草率了。
“嗯。”
“你是学医的吗?”
“我是学音乐的,但是大学加入了一个志愿医疗组织,接受过一些培训……”
说这些话时,栗潇正对着镜子,在顶灯洒下的聚光里,昂着头,对付自己的伤口。那睥睨众生的小眼神,那神情活像一只孤傲的小天鹅。
就是这个样子,沈黎心里突然一阵狂喜。
他想象中的她,就是这个样子。
可大部分时候,她又是另一幅小女生模样。一种让他喜欢,一种让他着迷。
哪一个是真实的她?
她在镜子里,看清了身旁这个人盯着自己的眼神,那不是她见惯了的追求者们的眼神,可那里面有一种更直白的感情,藏不住的东西。她打定主意,直视着镜子里的沈黎。
“你害怕跟我传绯闻吗?”
单刀直入,打得沈黎乱了阵脚。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感情,总该是两个人互相吸引,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没见过栗潇这么简单粗暴的,认识才几个小时,才动一点心思,就伸手去捅窗户纸,何况这窗户纸还没糊好?
可栗潇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以往拒绝过一车一车的人,理由都是同一个:没感觉。
感觉到底是个什么鬼!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沈黎,让她感觉到了。她希望他也一样。
可他没有接话,而是整理收起医药箱,感谢栗潇的帮助,并提议明天中午请她吃个饭。
栗潇见他没事人一般,心里一阵失望,却也硬下心肠,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点头告辞。
回到6F,与方才的狂热躁动不同,眼下只有员工们在枯燥地工作。发生意外,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她跟领班比划着,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提供帮助的服务生,把发圈还给她,夸她一头棕发很美,又付了一笔小费。
之后,她回到自己的客房,脱下穿了一天的裙子。那上面,还残留着沈黎的血迹。她神经质地抚摸着那血迹,还凑上去闻,可惜闻不出什么。
“王八蛋!”
栗潇忍不住骂起人来,骂一个认识才不到个4小时的王八蛋。
她失眠了。
睡前,沈黎在房间里发现了栗潇落下的耳坠,他端详着精致的饰品,脑海里反复放映着她的一颦一笑。
当晚,沈黎做了一个血腥的梦。
他梦到自己的左手腕几乎被斩断,鲜血泉水似的往外涌了一地。栗潇跪在他身边,急得直掉眼泪,拼命帮他止血。医生迟迟不来,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感受寒冷,死亡。
他伸另一只手擦她的眼泪,说:“谢谢你。”
临死前,她问他还有什么心愿。
他说,我想亲一下你,不是借位的那种。
她凑上前来,嘴唇无限靠近他,然而终究没有吻到,梦就醒了。
沈黎陷在大床里,昏昏沉沉地对自己说:完蛋了。
他有点后悔,为什么在她往前迈步的时候,他停在原地,矫情、怯懦了呢?
……
他们昨晚约在一家西班牙餐厅午饭,现在已经过了一点钟,沈黎已经等了1个小时,还没见到人。他又没栗潇电话,没来由一股气闷,心想我算老几?被放鸽子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