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细思极恐,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没有告诉张嬷嬷的是,郑氏当时是陈晟的未婚妻,而陈晟与质子夫人情谊匪浅,当侯爷作为陈晟唯一知交,对外解释陈晟是因为郑氏这个未婚妻败坏了名誉,不堪受辱才自焚而亡时,她根本不信。可事实就是,质子夫人与陈晟相继身亡后,郑氏以遗孀自居伴随王氏入住侯府,由始至终陈晟没有与质子夫人有半点牵扯,世人皆以为这位才气能与侯爷齐名的新秀,是被一个舞姬毁了名誉,毁了仕途。
可真的是这样吗?
云娴口中的郑氏,活在怨恨当中,恨上天夺她所爱,恨侯府的一切。
这样的动机,这样早的谋划。
所以……她并不是带着对侯爷的爱意入了侯府,她是带着恨来的?
张嬷嬷:“这……郑氏离府后,她的院子再无人踏足半步,大家都厌恶这里,一直都是封着的,咱们一时半刻还查不出这密道是何时挖掘,又是何时填封,夫人现在下定断也太早了,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侯爷,说不定这是侯爷……”
“此事不许让侯爷知道。”田氏冷静的打断张嬷嬷。
侯爷从来不肯告诉她当初质子夫人之死的真相,只保证自己无愧于心,哪怕他是在那之后才加官进爵,一跃成为宠臣。如今去问,兴许会让侯爷更加警惕,再不让她知道的更多。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云娴是郑氏的女儿,还有外人在府内安插眼线意图不明,她不怕再受什么打击,而是怕在自己一无所知之时,毁了侯府多年来难得的平静。
张嬷嬷忽然想到另外一点:“如今夫人要将院子重新修葺给二小姐住,夫人觉得……二小姐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田氏愣了一下。
如果这里真的是郑氏做的,云娴是她的女儿,又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得不承认,云娴也是她的一个顾忌。数月的相处,这孩子处处透着让人喜欢的地方,可是如今有这么多的怪事,让田氏忍不住猜测,那个暗中在侯府安插眼线的人,是不是要将云娴也卷进什么恩怨与风波里。
知道的事情越多,田氏越觉得大家都身在一张早早织就的大网里,犹如飞虫般被困在这里,不知道哪一日,就会被蛰伏在暗中的凶手吃个干净。
“这个院子先封起来,所有人不得入内,对外就说要给二小姐挖冰窖道,若是工匠们不懂,就去找懂土壤的行家来,既然这是人为填上的,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是。”
田氏又道:“让你传出去的事情都传了没有?”
“传出去了,京城里该有风声了。”
田氏记孟云娴为自己名下的嫡女,一反常态的大力操办,恨不得全京城都知道,所以即便不用宋嬷嬷通风报信,那位也该知道了。
无论是那位平城伯夫人,还是府内的黑手,关注点都在云娴的身上,而她这个主母又牵着她的荣辱。即便真的入了网,她也必须得在这张网上做出点动静,才能判断有没有回音,又是从哪里传来回音。
……
孟云娴新院子的修葺时间忽然就被无限期拉长。
一开始只是说给她重新修葺外院,房间里面就将陈设装饰全都换掉很快就能住,然后又变成要给她重新修小灶房以令冬暖,现在又要凿冰窖道以求夏凉,整个院子都被围了起来,谁都不能靠近。
哪怕她再怎么诚恳的表示,原本的小院子住的就很好,嫡母赏赐新院子也很开心,但是实在没有必要这样铺张浪费,可是田氏左耳进右耳出,全然不当一回事,她越是推辞就给的越多。
全府上下都叹息不已——二小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母亲做了那么多膈应人的事情,还间接害了主母,竟能由此殊荣。若是她还不懂得感激怀恩,那就太不是人了。
非但如此,早间出府前,田氏竟然直接道,今日会将她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主院去,新院子修葺完毕之前,她都住在主院,房间几乎是挨着田氏的。
孟云娴略有点不安。
绿琪和她走得近,所以轻易地发现了她的不正常。如今她竟然和嫡母住的这样近,那要给她的小院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竣工,她在想想不要今日下学回府就跟田氏坦白病情。
绿琪很意外,小姐之前分明还在为这个事情伤神苦恼,现在竟然想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