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的一整夜,虞七七都没有睡下,她只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地坐着,蔺朝歌给她倒下的茶水,她也没有喝上一口。
马车停在蔺宅外面后,阿笺走进去,将她从马车上扶下来,晏世卿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眸底涌上一阵心疼。
这一回,南宫琰真的将她伤害得极深。
若是他此刻站在他们面前,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蔺朝歌与素心先走上台阶,敲了敲大门,过了一会,有小厮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见到蔺朝歌,小厮的眼中划过一阵喜悦,“小姐回来了!”
“祖父和哥哥都还好?”她稍稍点头,随后便问他蔺老侯爷和蔺朝赋的状况。
“老侯爷和少爷都好。”小厮急忙回道。
尔后,他才看到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人。他急忙拉开宅门,站到一旁,“你们先进府。”
“父亲,母亲,进来吧。”蔺朝歌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晏褚然和杜婉蓉说道,仪嫔也扶着舞怜,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七妹妹,走吧。”
晏世卿让阿笺扶着虞七七进去,他看了一眼外面的状况,才走进去,让小厮将宅门关上。
进了里面,蔺朝赋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进来,脸色怔了怔,徽州是个小地方,消息闭塞,他压根就不知道南诏出了什么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将蔺朝歌拉到一旁,悄声问道。
“哥,此事说来话长,祖父他歇下了吗?”她皱了皱眉头。
“刚歇下。”
蔺朝赋又看了一眼正厅中的人,才回她。
“我要先安置父亲母亲他们,等晚些时候,我再与夫君一同去跟你解释清楚,顺便看看祖父。”
一屋子的人还坐在正厅里,蔺朝歌没有办法将他们撇下。
“嗯,你去忙吧。”蔺朝赋点头,让她去帮忙。
她稍稍敛眉,这才进到正厅里面去。她和晏世卿一起,将他们带下去安置。
一切都打点好后,她把晏世卿拉到一旁,“要不要去请个太夫过来给七公主看看?”
虞七七从上了马车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过。
晏世卿看着木然坐在锦凳上的虞七七,摇了摇头,“不必了,她没受什么伤,此刻只怕也只是想一个人呆呆,我们将太夫请过来,她未必也愿意看。”
蔺朝歌想起阿笺要给她换衣服那个画面,也只好作罢。
“公主,您先喝口水吧。”阿笺走上前,端着手里的水杯,她不说话也就算了,可是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过。
“阿笺,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我阿爹阿娘和哥哥们在南诏都还好好的,对不对?”
忽然,她转过头,直愣愣看着阿笺,双眸呆滞,却带着一丝渴望。
阿笺抽了抽鼻尖,咽下喉间的苦楚,“公主,您先喝水,喝完水阿笺再告诉您。”她举着水杯的手,又往前移了一寸。
虞七七低下头,看着水杯里面一圈圈漾开的波纹,拿起来,仰头喝下。尔后,那双带着殷切的眸子,又落到她脸上。
“皇上皇后和几位皇子他们,都已经丧身在皇宫里了,可您是南诏的七公主,万不可就这么颓靡下去,您身上流着的,可是南诏皇室的血脉!”
阿笺说完,眼角已一片湿润。
“原来是真的,我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不是假的,更不是在做梦…”她拧眉,喃喃自语。
眼前闪过那个人的脸,她的眸光里现了怒意,“是南宫琰,全都是南宫琰害的!”
她紧紧抓着双膝上的衣衫,气得浑身发抖,憋出的气让她的面颊一片通红。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原来他没有心。
他们的孩子就是他害的,他处心积虑攻破她内心的防守。那日在大殿上,她选择了信他,而不是自己的父皇和哥哥,她罪该万死,她罪该万死!
她的手,来回捶打自己的双膝。
“公主,您不能怪自己,千万不能怪自己,不然娘娘他们在九泉之下,该多伤心…”
阿笺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捶打自己。
过了许久,虞七七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阿笺抹了抹眼角的泪,帮她换下身上的衣物,伺候她躺下。
虽然已经一夜未睡,她的病也还没痊愈,可她刚睡下没多久,便连连做了几个噩梦,那些噩梦让她从床上一次次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