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洲偏过头望向正倚在自己肩膀上沉睡的关婉婉。前不久还剑拔弩张的小丫头此刻像一个小动物一样毫无警惕性地窝在这里身上还披着白洲宽大的外衣。
突如其来地相遇,其实白洲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再多的疑问,在那一刻望见关婉婉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都化作了无形,仿佛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同她此时此刻正站在这里相比都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车轮滚动压过一块凸起的石子,马车上下颠簸了一下,关婉婉在睡梦中嘤咛一声,悠悠转醒。她睡眼朦胧地抬头看了一眼白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皮沉重地撩起,却像是终究抵挡不住困意似的再次将头枕在白洲肩上悄然入睡。
白洲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额前的碎发。关婉婉在梦里嘀咕了一句,白洲贴近了些才勉强听清了她说的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在唤他的名字。
平日里常年轻抿着的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白洲从喉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抬起另一只胳膊将盖在她身上快要滑落的衣衫小心地向上提了提,又刻意放低了肩膀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关婉婉好似听见了似的迷迷糊糊呢喃着回应,身上盖着的外衣上还残留着白洲身体的温度,暖暖的触感安抚了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让疲惫至极的身体跟着逐渐放松了下来。
从很久以前开始,似乎只要有白洲在身边她就能感觉到莫名的心安。马车在摇摇晃晃中前行,关婉婉的意识在这久违的安全感中慢慢消散,最终任由着自己在白洲的身边渐渐地进入到了更深的梦境之中。
天黑前白洲曾先去向皇上说明了详情。唯一活着的一个刺客被五花大绑全部交由了刑部审问处理。他又唤了许安过来备了辆车马,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终于安排好一切得以离去。
刺客会在那个地方出现其实本就是白洲一计。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上辈子他也曾做过完全的防备但奈何刺客还是混了进来防不胜防,重来一次与其想方设法地堵住刺客混进来的道路倒不如提前布下圈套将他们一网打尽来得痛快。
他既提前知晓了有刺客来袭便干脆引敌入林,刺客在林中无从得知皇上的具体方位只能通过随侍的侍卫数量来判断皇上狩猎的地点。白洲将差不多数量的心腹兵力调至一处又命许安带人骑马射猎伪装捕获猎物的声音,而实际上皇帝正在完全相反的地方由他安排的其他人暗中保护着,丝毫不受影响地进行着真正的狩猎。
猎场外围的布防是做给别人看的,如此也可让早已混入林中的刺客完全放松警惕,确保计划顺利进行。刺客果不其然被引入了他早就布好的圈套,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会被一同引来的还有关婉婉他们一行。
那两个跟在关婉婉身后的山贼他一眼就认出他们是上辈子冲进刑部大牢里去劫狱的那两个。白洲轻笑着想了想也就只有他们俩连这种地方都敢不要命地跟着关婉婉往里闯。
朝中局势错综复杂,人多眼杂,居心叵测,为了大局考虑一切当以谨慎处理。白洲向皇上述职的时候只禀明了有刺客来袭但已经被全部解决的结果而刻意避开了所有有关应对刺客过程的部分。
能提前预知危险并有所防范的事实在过于惹人起疑,白洲用人的时后也全部是用的自己的心腹,尽可能地降低了被旁人发觉他是提前知晓一切才有所布置的可能性。春蒐之事看似是项美差,实则不知朝中有多少双眼在盯着看,就等着他出现纰漏,借此落井下石。如今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往后暂时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这些刺客皆为死士,上辈子眼瞧刺杀失败便全部拔剑自刎,没能留住刺客的活口,这件事也最终不得不不了了之。刺客能如此顺利地混入其中,必定是内里有人接应。白洲本想此次多留几个人审问,但奈何对方下手阴狠,眼见事情不成又逃不出包围便直接自尽,只剩一人先前被白洲重伤剩了一口气在。此番成功活捉了其中一人倒是有希望倒是有望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的真正主使。
审问的事不归他管辖,便由着刑部去,自己只需等候结果,倒也省了一份心。
马车在摇摇晃晃中到了将军府,关婉婉睡得实连白洲将她抱下马车送回了房间里都不自知,一觉睡到天亮这才悠悠转醒。
“嗯……”
关婉婉发出一声低吟,望着床边的帷幔一时有些分辨不清自己这是在哪里。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猛地坐起头还有一些眩晕。这一觉她睡得昏天黑地,自己苦恼地抬起手戳了戳眉心,又抬眸环视了下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