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今夜，抱着她入睡。
只不过，他这样做，却不知道是内疚还是安慰。
屋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周遭遂是格外寂静，偶尔只有一两丝风声而已。
这一觉，紫霁很快睡去，过了许久，他只听到怀中的人儿似乎是在说：“不管是从前还是今日，你都该信我才是，几百年前，你也该信我才是。”
几百年？
听到这三个关键字，紫霁不由得睁开双眼，看着怀中的顾千玖，喃喃道：“你是……”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道淡淡的红光笼罩在顾千玖的身上，随后很快地汇聚成了一道光直奔软榻前的桌旁。
紫霁狐疑地眯起双眼，只见那道红光里若隐若现似乎有个人影。
那是个女子的身影，直到脸庞越来越清晰的时候，紫霁瞳孔猥琐，露出了他从未展现的震惊神色。
“棠牧！”
他蓦然睁大了双眼，这才发现屋中并无异样，而怀中的顾千玖睡得正酣。
难不成，方才的那一幕不过是一场梦？
紫霁犯疑，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千玖，为什么……为什么梦境里，那道来自于顾千玖身上的红光中，为什么会有棠牧的影子？
“棠牧……”
他又喊出了这两个字，思绪又回到了几百年前，回到棠牧死掉的那一日。
面色凝重的紫霁这时候并不知道顾千玖已经醒来了，他的目光只是幽幽盯着软榻边的雕花镂空屏风。
醒来的顾千玖发现紫霁的双手正环在她的腰间，而他似乎并没有放开之意，此时的她便只觉得心中一甜，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她已全然忘记。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顾千玖心中叹息，虽不知道昨天自己身子发生异样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看到自己安静地躺在紫霁怀中，她便不想多作追究。
紫霁的怀抱是很暖的，顾千玖不受控制地蹭了蹭，自己的手也顺势攀上了他的颈子。
很意外的是，这一次，紫霁并没有拒绝她的动作，而是低头看在她，一只手轻轻地捏着她的手腕。
见他如此，顾千玖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担心师父是不是又会继续着昨夜的盘查。
岂料她只听到对方问道：“可否细细告知我，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
紫霁的神色终于不再是质疑，而是往常那般的淡然，甚至在眉宇之间可以看出几丝温柔。
顾千玖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想了想，面对着不曾熟悉的南宫黎，她都可以说出自己之前的事情，如今面对的则是自己心念念的师父，她没有理由不告诉他。
没过多久，她便道：“师父，我十三岁之前的记忆我全然记不得了，这一点，在那夜我将你那件洗好的外衫送到东殿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说到这里，她在刻意地回忆着，恨不得能说出一些紫霁不知道的事，“十三岁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最开始，有记忆的第一天，我是从一个坟地里醒来的。”
后面这句紫霁之前的确没听她提起，当下便问：“何处的坟地？”
顾千玖立马脱口而出：“月河镇东郊的坟地。”她细细冥想，回忆起了那天在顾家祠堂偷吃东西的一幕，她还想起了那天在顾家碰到的刘姑，回忆着刘姑对她说的那些话：
“这十三年，我自问良心并不亏待你，从今往后我也不欠你什么，你若有点良心，就别再回来！”
当时她不曾多加揣摩这句话，如今想来便觉得有些蹊跷。
顾千玖很快就将那天在顾家祠堂所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紫霁，紫霁听完，他很快就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师父，我要说的已经都说完了。这八卦石……”言及此处，顾千玖看了手腕上的手串，“可能真的是从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戴着它了。”
紫霁的目光再一次被八卦石吸引，看着它的形状，不过是一小块最普通的石头，可是为什么当中却蕴含着两股力量。
第一股则是可以在顾千玖危难之时救她一命的阵法。
而另一股力量则是昨夜梦境中紫霁所看到的——来自于棠牧的力量。
他目前唯一敢确定的是，八卦石当中的阵法绝不是棠牧所下，两股力量并不来自于同一个人。
那么这阵法到底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