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将笔记放进妆匣最底层,又一层一层的理好,左看右看没什么破绽,这才放心合上。屋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她机警的从里间探出头来,望月正好推门而入。
“小姐小姐……杨夫人来了。”望月顾不得擦汗,急急向她说道。
“杨夫人?”她闻言一怔,没想到与杨夫人还会有交集,“她来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眼下正和夫人在花厅说话呢。”望月凑到她面前,言语间满是羡慕:“真不愧是尚书夫人,带了好多登门礼,阵仗可大了!”
登门礼啊?这么讲究……她心里暗暗盘算着,等杨夫人走后要找个什么理由,好去围观一下古代的登门礼。
可惜真等杨夫人走后,她的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
“说亲?!”费悠悠瞪大双眼,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她万万没想到,噩耗竟来的这么快!
费夫人呷了口茶,缓缓说道:“杨夫人说前两日在东鸣寺见着你,甚是喜欢,又听闻你尚未婚嫁,这就赶着来为你说亲了。”
她心里一抖,袖筒里紧握的双手出了一层薄汗。
“杨夫人已将那位公子的家世与你娘讲明,听来确实是桩好姻缘,你且坐下,让你娘与你说说。”费老爷朝她招招手,又示意夫人讲下去。
费夫人拿起手边一张帖子,边看边说道:“此人姓穆,名衍书,年龄二十有七。相貌能力皆为上乘,如今风头正盛的木容堂书坊便是他家的产业。只不过……他家世代从商,这身份与我们书香人家相比,未免逊了一筹。”
费夫人言语间略带点惋惜,不过马上又抬高音调说道:“但这穆家的长辈已先后过世,如今穆家就是他当家,若是瑾悠嫁过去,那可就是当家主母了!比起上头有婆婆嫂嫂的女子,日子会好过的多。”
这番话说完,费夫人等了好一会,也未见费悠悠回话,她只当是姑娘家害羞,便转头看向自家老爷,盼着他来说句话。
费老爷接到夫人的眼神,轻咳一声说道:“照杨夫人所说,这穆衍书一表人才,名声尚佳,虽说他出身商贾,但家中衣食无忧,老夫以为这婚事也不算委屈。依我看,要不……就答应下来?“他这话虽是对着费夫人说的,可眼睛却看向费悠悠。他们父女俩少有交心谈话的时候,他一时也没把握,自家女儿会作何想法?
费悠悠垂着眸,虽然表面上假装镇定,可心里早已七荤八素了。她若是答应,万一此人并非费小姐的良缘,岂不是将人推入了火坑?可若是错过了,真把费小姐耽误成了老姑娘,她又如何交代?一时之间,她陷入两难,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埋头不语,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她在椅子上坐立不安,费氏夫妇那边也面面相觑,两人相互使着眼色,想让对方先开口。彼此拉锯了一番,仍旧没人吭声。费老爷索性转移视线,拿过那张帖子看了许久,突然皱眉说道:“方才听到此人名字,便觉得有些耳熟,如今一看,果真是他!”
“老爷说的是谁?”费夫人一脸困惑。
费老爷捻了捻胡须,说道:“八、九年前曾有一人,不到二十便中了举人,我在翰林院还曾见过此人答卷,着实让人惊艳。可不知何故,他随后退出仕途再没消息了。如今我看这帖子上的名字,丝毫不差啊~”
“还有这等人?”费夫人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舍得放弃大好仕途不走,反而去从商?
不仅是费夫人,费悠悠也愣了愣,在古代弃政从商?看来这位穆公子走的不是寻常路啊。
费夫人刚想张口说什么,家丁大田就小跑进屋,说是小少爷嚷嚷着肚子疼,嘴里喊着娘。费夫人一听便坐不住了,立马起身看望儿子去,走之前留下话来,这门婚事接不接受,都听老爷的意思。
费悠悠目送费夫人离开,心里纠结着是不是找个借口,先拖一拖。不料费老爷却先她一步开口:“瑾悠,这婚事,你怎么看?”
她掌心发汗,小声道出心里反复演练的说辞:“女儿觉得……还是要看看这穆公子的为人品性,再做决定……”
她不敢胡乱答应,又不能耽误费小姐的机缘。思来想去,她能做的唯有帮费小姐把把关了。若对方是个轻浮小人,或是道貌岸然之徒,她定会拼尽全力反抗,绝不会放任费小姐嫁给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