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想想,这里靠近四海楼,外面还很喧闹,她一上午听到不少男男女女嬉笑的声音,似乎是个酒楼,生意不错,来的客人不少,这间屋子,大概是酒楼后院不起眼的一个小隔间,因为她之前砸窗多多少少弄出了一点动静却无人察觉。为今之计,她必须逃出这间屋子,跑到人多的前院,眼下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妇人进门的瞬间。
她将耳朵紧贴在门上,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女人轻盈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林清屏住呼吸,听到外面传来男人的惊呼:“你说什么?”
回答男人的只有“嗯嗯啊啊”的意味不明的声音。林清猜测应该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妇人。外面似是而非的交谈没有持续很久,声音又消失了,林清退开几步,门被粗暴地推开。
“带上她,快走!后门是不行了,换身衣裳,从前门走!”神秘的黑衣男子手中拿了套颜色鲜艳却没有多少布料的衣裳,快步地朝她走来。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强行给她换上衣服。林清自然不从,连连后退,奈何屋子太小,退无可退,渐渐被逼至床前。
男子漆黑的瞳仁里闪烁着冷寂的光,里面暴虐的气息看得人心惊。“快给我换上!立刻!”他阴冷的语调配上妖异的面容在阴森森的小屋内显得格外渗人。
林清知道一定是外面出了什么事了,说不定是林深来救她了,这个时候她更不能对他言听计从,一定要拖延时间。她敏捷地朝床内爬去,双手紧紧攀住架子床的边缘,赖在小小的一块空间,不肯出来。
男子额角一跳,身上暴虐之气更盛,林清的行为显然惹怒了他,他一个伸手就捉住了林清的双腿,将她从床内拖了出来,林清的力气自然不能同他相比,更何况她被绑来这么久,滴水未沾,更加不是他的对手,轻易就被拽了出来,偏偏他的力气极大,死死握住她的双腿,那力道使她吃痛,双腿疼痛难忍,想要被生生扯断一般。
身子被拖曳至地,双股着地,她不可避免的痛呼出声。尚来不及起身,袖口的衣服就被他轻易扯去,瞬间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她这才感到慌了,奋力一跃,额头撞上他的下颚。
“嘶……”他没有防备被重重的一撞,下颚顿时红肿起来,怒不可遏,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扬手就要打下去。
“公子!来不及了!您快走,这个女人会拖累我们的!别管她了,您快走!”外面传来守卫急切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的暴行。
他双目圆睁,重重呼出一口气,轻轻靠近她的耳边,语气近乎残忍:“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记住我的名字,盛郴,这是会将你折磨致死的仇人的名字。这个名字,会成为你一生的阴影。”
话说完,他也不再多留,最后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林清,决然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打斗声,林清挣扎着起身,慢慢坐到桌前,腿也痛,头也痛,幸好那一巴掌没落下来,否则就不止是这一点皮肉之苦了。也得是她这个到处打架的野蛮丫头,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别的小姑娘,估计都受不了这样非人的对待。她痛得直抽抽,内心忍不住又骂了林深一遍,这家伙,还能来得再慢一点吗?
打斗声歇,终于有人进来了,林清头也不抬就放声大骂道:“来得这么晚,我快痛死了!有你这么笨的吗?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我从同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我……”
骂声顿止,来人从身后轻轻搂住她,声音低不可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这显然不是林深,衣袖间的清冽气息,清淡而又悠长,那是午夜梦回时萦绕在她心间的,心上人的气息。这一刹那她突然很想哭,被劫持时没有哭,被打时她也没哭,而是在得救的这个瞬间,在他的怀抱里,她却很想哭一次。为什么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她也不能理解,只是她记得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么坚强。在他的面前,她可以做一个天真娇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以喊疼,也可以哭泣。
但她没有哭,她转身,回搂住秦修泽,那样用力,仿佛要将他刻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修哥哥。”她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他来救自己。她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杂书里写的,翩翩公子,英雄救美,绝世良人。放在他身上好像都不太贴切,他不是她的英雄,而是她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