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中泰道:“这些人来的着实古怪,我总疑心是否是得了什么风声。”
云彻摇头道:“杨大侠,岂止你这样想,我几番去信询问,探子都回我那些人无一丝异动,绝没一人能够胡乱传递消息。”
杨中泰沉吟道:“这可奇了。”
云彻似想起什么,含笑道:“探子倒是传给我一件趣事。胡此生自那次败给杨大侠后,整日闭门苦练,据说他预备出关那天就来找杨大侠挑战。”
杨中泰讶然道:“竟有此事?”
云彻笑道:“千真万确。”
杨中泰摇头笑道:“年轻气盛!真是年轻气盛!”他转念一想,又点头笑道:“他才三十多岁,功力已比我当年强许多——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正说间,身后沙尘乱滚,文袖兰拍马自后方过来,云彻一见她,目中便露出些关切,道:“非月怎样了?”
文袖兰温声道:“没有大事,他身子骨弱,这大半年奔波劳累,实在辛苦。待此事了了,他回去少不得要大病一场。”
云彻紧张神色稍稍缓解,道:“可惜咱们着急赶路,也不能停下,能慢些也好啊。”
杨中泰笑道:“哪里就急于一时!如今驼马疲惫,你便是想快些也快不起来,只慢慢行便是了。”
虽云彻心急如焚,然众人身处这茫茫荒漠中,骆驼尚能摇头晃脑缓慢行进间稳健如山,马儿跑得太快便颠簸不平,黄沙飞扬,一踏一个浅窝儿。
云彻不停抬头前方路,连连叹气面色焦虑,文袖兰不免有些奇怪,问道:“云都尉,便是再迟,明日也能到,前日你还说接到探报这几日高沙绝不会起兵,你为何还如此焦急?”
杨中泰道:“莫非高沙那边会有什么变故么?”
云彻只凝目望前方,心不在焉道:“不会,高沙似乎也在迟疑,不断打探北秦近日动静,大约是怕腹背受敌罢。”
杨中泰道:“那你如此焦躁是为何?”
云彻唔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又叹气道:“唉,前方便是一道口了,我总想着快些过了那里,便可放心前行了。”
这一队人中,除了云彻皆未到过此处,杨中泰自然不知一道口是何处,疑惑道:“为何?那里很凶险么?”
云彻点头道:“自然凶险。之所以叫一道口,便是因为那里只有直通通一条道可向前行,且这道东边是个极高沙丘,沙丘后是一大片极险恶的流沙之地,硬生生将这可供人行走的道口挤压到只有二里长。只是咱们赶时间也只能从这条路线过,此处为近道,绕开得多走五六天。”
文袖兰道:“东边流沙,那西边是什么,怎的就只有二里长了?”
云彻道:“西边——西边亦是一处斜坡沙丘。那处已属北秦境内,虽平素那里没多少人戍守,咱们也不便过去,免得惹来误会。”
杨中泰惊道:“咱们竟走的离北秦这么近了?”
云彻道:“往东那片流沙之地实在太广,拦在那里,若不从此过,只好费时绕过了。”
杨中泰道:“原来如此,只要有路可走,咱们就能过去,你不必担忧。”
云彻却道:“我并非担忧一道口路不能行,那路早已被过往将士商人安然走过许多遍了。”
文袖兰奇道:“那你又担心什么?”
云彻犹豫道:“我说不好。许是直觉罢,我早已飞信告知宋大将军咱们已到云天府,如今只有一日路程,该有小队人马出来接应。一道口地势明显好找,若有人来应是选在那里等候,可如今离一道口越来越近,却不见有人马踪迹。”
杨中泰也沉吟起来,见云彻焦急,便宽慰他道:“大约是咱们还未到地方,往前走走或许就能见到了。”
云彻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杨中泰虽口中安慰云彻,但又行了一阵,已道路渐窄。东侧沙堆此起彼伏,隐隐可见前方果然有极高沙丘隆起,向东绵延不见边际,却仍未见有人前来,心内不免也有些不安。
转过一处沙堆拐角,两侧越往前,越合拢,云彻所说一道口已远远可见,只是——
云彻勒停马,失声惊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停下来,举目望去,就见前方如蜃楼幻影般,长枝横木交错相连,平地起了一道七八丈高的宽阔藩篱,恰好就架在东西两处斜斜沙丘之间,将路堵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