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卧病在床气血有亏声音显得格外温柔,琯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流了那么多血,你真的没有事情了吗?我刚刚真的怕……”
“怕我死?”他自嘲一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琯夷擦拭着他身上的血污,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服,“我帮你擦一擦换件干净的衣服舒服些。”
“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自己怎么可以?”
“出去!”他漆黑的眸子染上几分阴厉,暗沉低哑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
小松子对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一同出去,除非他昏迷不醒不然他是不肯让别人伺候他的,公公生性骄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残缺曝于人前,何况那人还是琯夷。
把温水、干净的衣袍备好,她不安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来回在门口跺着步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知道,只会给他添麻烦,他伤的那么重估计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自己清洗身体?纵然再担心她也没有胆子忤逆他的意思。
☆、第二十三章
小松子被她绕的眼晕环臂打趣的问道:“你把公公放在什么位置了?”
琯夷莫名其妙的皱了皱眉:“什么位置?”
“若是朋友之谊,你一姑娘伺候公公洗澡总归不妥。”
琯夷蓦然脸涨的通红,所谓关心则乱,她一心只顾着公公的伤势倒真没有考虑那么多,放在什么位置?她喜欢公公的容貌,喜欢公公的性情,喜欢他的所有,那份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一坛陈年老酒越来越浓。
从未有人对她如公公一样那么好,没人问过她冷不冷,没人问过她饿不饿,没人问过她冻疮会不会疼,没人问过她挨打熬不熬得住,没人对她嘘寒问暖,没人听她絮絮叨叨,更没人在乎她是否开心,渐渐的她把所有的所有当做理所应当,直到遇到他。
刚刚触目所及皆是满目鲜血,她以为他就要死了,那一刻她的心仿佛也跟着死了,铺天盖地的绝望让她明白他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我待他如夫君。”
小松子似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直白,有些被她吓到,轻咳两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是认真的。”
苍白的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绞着衣角的手背上隐有一道带着血痕的牙印,发髻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着她清瘦的脸颊无端有几分落寞:“即便他不喜欢我。”
屋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琯夷豁然打开房门冲了进去,李成忱披着一件白色单袍露出白皙的胸膛,清瘦的锁骨,以手撑着床榻显得分外吃力。
她扶着他坐到软榻上,利落的把床榻上的被褥清换干净,小松子清理着室内的带血的棉布碎瓷片,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悄悄走了出去。
琯夷安置他躺好,摸了摸他冰凉的手脚取了暖炉放在被窝中方才安心,余光瞥到掉落在地的木匣子并一个不知名的物什狐疑的捡了起来。
揭开裹在外面的油纸,里面竟是用糯米纸包着的糖葫芦,挤压变形只有两个是完好的,木匣子沾了两点血迹,一对耳环,一对银钗,精巧别致。
李成忱疲倦至极,阖目而眠,听到她细细的抽泣声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又哭了?”
“这是送给我的吗?”
他看着她手中的东西眸光一暗没有说话复又闭上了眼睛,琯夷唯恐吵到他低声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不说话我就当做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了。”
“嗯。”
她张口咬了一口糖葫芦硌到了牙轻嘶了一声,李成忱蹙了蹙眉:“都碎了,别吃了。”
“这么好看的耳坠发簪很贵吧?”琯夷听话的放下糖葫芦爱不释手的拿起对钗耳坠,“公公挑选的东西真好看,你答应送给我了就不能反悔了。”
“嗯。”
“公公,你早点歇息吧,有何不适就叫我。”
意识到自己话太多赶忙闭了嘴,吹熄了床榻旁的蜡烛,李成忱心力交瘁转瞬便沉沉睡了过去,她守在床榻旁一口一口啃着糖葫芦,嘴角弯弯眼泪流到嘴角咸咸的,这个生辰此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