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闭上眼,眉头还皱着,眼皮轻轻颤抖,脸上的红潮已经褪去,变得苍白,显出一丝可怜来。
李妙想着张子文的话,突然觉得难过,一面为张子文,一面为自己。
她想告诉张子文,她和别人不一样,和那些在曾经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孩儿不一样。
没有女人承认自己普通的,但每个女人几乎都有一种笃定的自信和浪漫的幻想。
她生来就是为了拯救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必须是是英俊的,同时冷漠的,英俊使他骄傲,冷漠是用来掩饰脆弱,在遇见她之前他不懂什么是爱,而她的使命就是让他体会爱人和被爱的快乐,她将使他焕然一新,比过去更好,她将给他的生活带来新的生机,给他一直处于寒冬的心带来春天。
她们可以因为这种使命感做出任何牺牲。
李妙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张子文,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投在他的脸上,他看上去那么无助,像个孩子一样,被噩梦困扰,有想要的却得不到。
李妙将他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关上灯回了房间。
她有预感,将在今晚迎来一个好梦。
张子文醒来时头疼得要命,第一时间涌进他脑子里的画面,是段存意和黎薇握在一起的手,他嘶声吸气,按着抽抽跳动的太阳穴,又感受到额上一片钝重的痛。
一块毛巾出现在他眼前。
张子文抬起头,看见了李妙,她站在一边,脸色红润,面容恬淡。
张子文忽然觉得她有点儿陌生。
他接过毛巾说了一声谢谢。
李妙没说话,她走到餐桌边坐下,戴上耳机,低头看着手机。
张子文有一丝不自在,他擦了一把脸,站起来假装随意地踱到李妙身边,看她在干嘛。
李妙嘴里喃喃自语,张子文听到几个单词,他看一眼她的手机,上面显示得也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他开口问她:“你看这个干嘛?”
李妙戴着耳机没听见。
张子文把耳机扯落,李妙一惊,回头看他。
“跟你说话都听不见,你看英语干嘛?”
李妙接过他手里的耳机,说道:“准备面试。”
“面试?”张子文一愣,“面什么试?”
李妙答:“我要去上班。”
张子文还真没想到,他看李妙一眼,道:“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
李妙:“我放在床头柜里了。”
张子文:“给你用的。”
那张卡就是他原定对李妙的补偿。
李妙这么的平静,张子文按理说应该松一口气,可他却觉得麻烦,他希望李妙像其他人一样对他哭对他歇斯底里,或者对他笑比以前更柔情蜜意。
可李妙却不如此。
她像酝酿着什么计划,不妥协不急切,有条不紊得令人泄气。
张子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肯定是在犯傻,女人只有在犯傻时才有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
李妙的确是在犯傻,或者是在犯贱。
她正在走一条会被所有自诩独立自爱的女人唾弃的路。
她要全心去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看着自己在泥塘里越陷越深有一种别样的快乐,李妙坚信,等到她沉到最底,会在烂泥里发现一个珍宝。
第12章 破茧
张子文几天没有给黎薇打电话,也没有找段存意给自己组局。
他白天不知所踪,晚上有时回到李妙这里来,偶尔清醒,偶尔喝醉。
他每次都是深夜来,就睡在沙发上,从来不进卧室。
李妙猜他绝不是洁身自爱,只是胆小,他要和她划清界限,以免将来为她的疯狂的负责。
他连一点良心上的谴责都不想受。
李妙只做不知,表面上还是一如往常,他在时她并不躲避他,也不黏着他,但在他离开时控制不住的想象他在享受怎样的精彩时光。
李妙给周香林打了电话,问她李开源现在怎么样,周香林不愿细说,只要她照顾好自己。又问她张子文对她好不好。
李妙说好,周香林又将那些话拿出来说了一遍。
“你呀要长点心眼,张子文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不能对他太好太贴,得吊着他,不能太轻易让他如愿,你得让他想着你!”
以往周香林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妙总是不屑一顾,她听不下去更不懂这些小心思,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