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绛见大家都要去了,她也正要走,却见仙草没有动,于是上前拉了拉她。
仙草正看皇帝,却见他只盯着榻上的太后,竟像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雪茶在皇帝身后,想劝又不敢,只暗暗地着急掉泪。
她默默地看了会儿,正冯绛来拉自己,于是就也随着冯绛一块儿去了。
仙草往外走的时候,见外头谭伶正在跟高五低低地说什么。
谭伶见她出来便走了过来。
仙草止步道:“高公公若是有什么吩咐,你留下来就行,不必跟着我。”
谭伶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何况高公公这边人手也够了。”
仙草看一眼不远处的高五,却见他正冷冷地瞥着自己。
冯绛也瞧见了,当即哼了声:“那臭太监是什么眼神,当我们是什么。”
仙草回过神来:“冯姐姐,你先回去吧。”
冯绛道:“我跟你一起走。”
仙草道:“不,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吧,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你虽然有武功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事事留心。”
冯绛迟疑道:“那、那好吧,你有身孕,昨儿又熬了一夜,可别再四处乱走了,要保养身子才好。”
“放心。”仙草向着她莞尔一笑。
目送冯绛去后,谭伶说道:“娘娘是不想跟冯昭仪同行,怕给她招灾惹祸吗?”
仙草道:“太后出事的时候只有我在身边,皇上这会儿太过悲痛还没反应过来,事后自然会追查,你这样说可见你也想到了,或者是高五公公跟你说的?”
谭伶道:“娘娘不要在意高公公,他也是尽忠职守,一心为了皇上。”
仙草说道:“我宁肯他尽忠职守,能够查明真相。”
谭伶叹道:“不管这是什么人动的手,他可是一刀子戳到了皇上心里去了。”
皇帝从没登基的时候就见识过世事艰难,到如今对皇帝来说,好像没什么能够难倒他的,但是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母子天性,也是皇帝最大的软肋。
谭伶说了这句,又忙道:“咱们还是先回去歇息片刻,毕竟娘娘身子要紧。”
仙草却道:“那个……胡美人如今在哪里?”
谭伶道:“原先在荷香殿,因为给太后不喜,方太妃就罚她在荷香殿后的小佛堂内抄经念佛,不得外出。”
仙草道:“你带我去看看这个人。”
谭伶有些迟疑:“娘娘……”
仙草一笑道:“都说她像是徐太妃,我却还一眼都没见过呢,今儿也是时候该见见了。”
谭伶对上她笃定的眼神,想了想又先劝道:“娘娘先前早饭也没有吃,好歹先回去,换一件衣裳,吃点东西,就算自己不想吃,也要为了龙胎着想。”
仙草听他说的有些道理,于是便先回了内殿,吃了半碗粥,稍微梳洗整理,才往荷香殿后小佛堂而去。
因下过雨,地上处处都闪烁着水光,给山风吹拂,荡起片片涟漪,上下台阶都须格外小心,谭伶不离左右地跟着。
仙草来到小佛堂的时候,正好天色隐隐地有些要放晴的意思,一道光从阴云里透出来,射落在佛堂前的台阶上。
仙草拾级而上,还没进门,就看见有个人跪在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似在敬佛。
门内的宫女正在躲懒,后知后觉看见仙草,慌忙报德妃娘娘驾到。
佛前跪着的女子一颤,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
她转过身,向着仙草屈膝行礼:“臣妾参见德妃娘娘。”声音倒很是动听。
仙草静静地看着面前之人,她早就听说了无数有关胡漫春的传言,如今亲眼所见,其实倒也不觉着她格外的像自己,只不过惊鸿一瞥中的眉眼似乎有那么三四分。
难以想象,皇帝居然对着这张脸而沉迷。
仙草定了定神:“外头都翻了天了,你倒还稳得住。”
胡漫春低眉顺眼地忙回答道:“臣妾之前听闻太后有恙,因太后不太喜欢臣妾,所以不敢前往,只在这里给太后念经祈福。”
仙草一笑:“你果然乖巧,怪不得皇上喜欢你,你抬起头来。”
胡漫春闻言果然慢慢抬头,她的脸前儿给太后打过,此刻还有些许的青肿,但是肤色白皙,眉清目秀,又加上一袭轻绯色的立领衫子衬托,看着越发有几分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