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半晌,众人陆续去了,最后留下的却是胡美人。
方太妃道:“方才他们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都不过是嫉妒罢了。”
胡漫春道:“娘娘放心,臣妾不敢,只跟大家和和气气的就是了。”
方太妃笑道:“你很是懂事,怪不得皇上谁也不宠,独独喜欢你。”
胡漫春低头笑道:“其实也多亏了太妃娘娘照拂。”
方太妃道:“我算什么,只不过是‘与人为善’罢了。”
说到这里,太妃回头对身旁宫女道:“去拿先前尚衣局送来的那两批云锦缎。”
两名宫女后退而去。
此刻两人身旁再无别人,太妃低低道:“你前儿的消息已经送了出去,只要王爷抢得先机,此战获胜不在话下,荆南军败了后,挥师京城也指日可待,到时候你便是王爷面前头一号功臣。”
胡漫春起身道:“多谢娘娘抬举。”
太妃却又凑近了问道:“可你担保这消息是千真万确吗?”
胡漫春抬头笑道:“娘娘只管放心。上次冯昭仪闹了一场之后,皇上果然听了她的话,不再让我靠近乾清宫,不过我总也有些手段的,这一次的消息,也是费了些功夫才到手的,绝对错不了。”
方太妃舒了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只盼王爷早日过江,事事顺利。不过越是此刻,越不能掉以轻心,你可要留神,皇帝不是个糊涂之人。”
胡漫春笑的有些自得,道:“皇上虽然聪明,可是……对臣妾却十分迷恋,娘娘不必担忧,臣妾心里有数。”
方太妃见她这般得意,有心再提醒几句,可想到她的身份,却只道:“你明白就好,不必我多说了。”
胡漫春又道:“对了,谨宁公主真的要跟颜家定亲?”
方太妃皱眉道:“当初我的确是这个意思,可颜家总是推三阻四的,后来才勉强答应,但是如今看这个情形……又何必着急呢?到时候再说罢了。”
胡漫春晓得她的用意,到时候邺王驾临京城,颜家是生是死还说不定呢,何必先把谨宁公主捆绑过去?
转瞬之间到了十一月。
乾清宫内生了炭炉,暖意融融。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雪茶垂手立在旁边,嘴巴撅的高高的,时不时地往旁边送出一记白眼。
原来就在皇帝的身旁,胡美人伺立在桌边上,时不时地端茶送水,很是殷勤。
皇帝偶尔看她一眼,报以微笑。
每当这时雪茶都有种想要上去狠踹一脚的冲动。
忽然听胡漫春道:“皇上忙了这半天,也该歇歇了。”
赵踞道:“你若站累了,就先去歇着,朕批完了这些再说。”
胡漫春竟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皇上……”
雪茶瞪圆了眼睛,忍不住道:“美人,你不可打扰皇上料理政事,这成何体统?”
胡漫春即刻满面委屈:“公公,我只是怕皇上操劳太甚而已。”
雪茶道:“你要是怕皇上操劳,就别总是在这里扰着皇上。”
胡漫春看向皇帝,小声道:“皇上,雪茶公公他好凶啊。”
雪茶气不打一处来:“皇上,她越发放肆了!”
皇帝笑微微看了雪茶一眼,并不言语。
雪茶只当皇帝又在护着胡漫春,暗暗咬牙切齿。
正在这时,外头有小太监快步走入,上前道:“皇上,来自荆南的紧急军情。”
赵踞略坐直了些:“哦?呈上来。”
雪茶牢记冯绛的话,忙道:“胡美人,你还不回避?”
胡漫春犹犹豫豫地从桌后转了出来。
赵踞拆开那折子,从头到尾飞快看了一遍,脸上却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胡漫春本正在打量着他的脸色,可见他如此,却有些讳莫如深,看不出来输赢胜败。
雪茶也在旁伸长了脖子,毕竟荆南跟邺王长江一战非同小可,是有可能决定国运的,虽然雪茶识字有限,却也想一睹为快。
就在此刻,皇帝抬眸,竟正对上胡漫春探查的眼神。
胡美人猝不及防,忙顺势低头:“臣妾、先行告……”
一句“告退”还没有说完,赵踞道:“美人,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