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日,趁着众人都在,仙草便对颜珮儿说道:“贵妃的身子可大好了吗?”
颜珮儿微微欠身:“回娘娘话,已经无恙了。”
仙草道:“话虽如此,也仍该多留意调养。每日不必特往这里来走动,大家也都体恤,自然没有人敢怪罪你的。”
颜珮儿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勉强,顺着道:“多谢娘娘关怀,臣妾感慰于心,那……以后臣妾便量力而为就是了。”
仙草道:“这样才是正理。”
因为正当天热,仙草的身体又不方便,简单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叫人散了。
本来赵踞当然深知她有孕在身不宜掌理六宫之事,但毕竟才封的皇贵妃,自然要让众人信服,又加上江水悠因为先前对待颜珮儿之事,让皇帝很不喜欢,所以索性一并将掌六宫之权转给仙草。
至于仙草如何分派自然在她。
而仙草也仍是让江水悠掌理宫中事务,随时通禀,有些大事则商量着去做。
此时众妃嫔鱼贯而出,最后只剩下了江水悠。
江贤妃目送颜珮儿离开的背影,回头含笑说道:“贵妃娘娘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仙草道:“我领了她的心意,只是宁肯她好好地把身子养起来也罢了。”
先前皇帝册封皇贵妃,朝野震动,吵嚷不休,颜家却出面力挺。
虽然有颜如璋的功劳,但是,却也有颜珮儿之力。
谭伶就曾私下告诉过仙草,在吵的厉害的那几日,颜贵妃特传了颜家的几位长者进宫,于富春宫中长谈了足有一个时辰,众人才告退而出。
次日便上了贺表。
仙草着实的觉着意外。
当初颜如璋恳求她求情,仙草虽然不愿意,但也仍是答应了。
其实她当然也不完全是心慈手软的缘故,一部分是因为颜如璋,另一部分是因为皇帝。
私下里,仙草自己却做足了准备:毕竟她知道颜珮儿从来矜持自傲,恐怕颜珮儿听说了是她向皇帝求情的话……由此更加恼恨自己,也未可知。
但仙草自然也不怕。
横竖她无愧于心,且既然如此选择,自然也早有准备。
假如颜珮儿还是不开窍,仍旧针对她,那么……就怪不得她了。
真到了那无可收拾的一天,颜如璋也自无话可说。
可是万万想不到,颜珮儿竟是如此相待,做的远超乎仙草预料。
这会儿,听仙草说完,江水悠嫣然一笑。
她缓缓落座,出了会儿神,突然说道:“娘娘可知道,像是你这样的人,在有些人看来叫什么?”
仙草道:“是什么?”
江水悠掩口一笑,然后轻声说道:“叫做……‘圣母’。”
“圣母?”仙草一怔,思忖着说道:“我知道西岳庙有一座圣母殿,怎么竟这么说呢?我自忖还做不到三圣母那样高尚的德行。”
江水悠见她认真回答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个词并不是说的神话里的圣母娘娘,而是形容一个人……怎么说呢,差不多就是烂好人的意思,形容人以德报怨、不争气之类,并不是个好词儿。”
“好好的词儿怎么给编排成这样?岂非亵渎神明?”仙草苦笑不得,又笑着问:“我又怎么烂好人了?”
江水悠道:“别的不说,比如对于咱们的贵妃娘娘,先前贵妃多方针对您,可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娘娘您却并没有踩上一脚,却反而拉了她一把。”
“这么说,”仙草笑道:“我该趁机踩上一脚,置他于死地才对吗?”
江水悠点头道:“话说来虽然残忍,可这样做才是正理呀。毕竟,救了对方,却……很可能把自己害死。娘娘说是不是?”
仙草道:“是。”
江水悠问:“那娘娘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样做?”
仙草笑说道:“我这样做,自然有多方原因,其中一个原因,大概跟你方才说的圣母有关。我的确是心有不忍。”
江水悠沉默。过了片刻后,她笑看仙草道:“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一件事上就能看出两个人的不一样。”
仙草说道:“贤妃这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