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了病娇世子后_作者:白糖饺(12)

  据侯府的老人说,世子从小缠绵病榻,日日咳血,因此深居内院许多年,极少出门。

  欣蝶从小在侯府做事,这么多年,世子的轿辇也只撞见过三五次,透过轿帘,隐约能窥见一道侧影。一些只来了三五年的下人,更是见都没见过他。

  “也许世子好了些,出来走走呢?”小榄剥了一颗花生,边吃边说。

  欣蝶抬头望着灯笼,痴痴地开口:“其实我远远瞧过世子爷的侧脸,可好看了,哎……你们说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偏偏身子骨这么差呢?老天爷可真是会折磨人。”

  说到这,大家都沉默下来,有些叹息。

  景临候方彻乃是先帝姑母安平公主的独子。

  当年的驸马是出身寒门的探花郎,公主看他对自己一片赤诚,专情无二,便答应嫁了。成婚三年后,驸马在朝堂上失意,对公主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还成日流连花街柳巷,其中种种不堪难以言说。

  公主是个烈性子,有一天终于受不住,连夜把人叉出府,还让儿子随了她姓,和那个渣爹彻底断绝关系。

  景临候从小接受母亲的谆谆教导,长成了个根正苗红、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即便侯府人丁稀少,夫人于氏体弱多病,他也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甚至有传言,连世子都是外边抱养的,于氏底子太差,根本无法养育自己的孩子。

  石灯照亮别院回廊一角,轻风掠过,竹影绰绰,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更显清冷寂寥。

  韩蕴和内卫左司的人碰完头,回身往世子所居住的主院走。

  院内的梅花绽放得很绚烂,零星的花瓣飘落水面。澄黄的灯火透出窗棂,铺洒在庭前石阶上,也照出一道修长挺拔的剪影。

  韩蕴在屋外驻足,还未开口,便听见世子的声音传出。

  “进来。”

  “是。”他稳步踏上台阶,推门而入,可还没迈进房门,手脚便同时顿了一顿。

  墨蓝衣衫的人静静靠在椅塌上,便是不言不动也有清贵气质流露,眼睛蒙了一圈白色绢布,暗沉血渍从素绢底下透出来。

  韩蕴惊了。

  他知道主上一向果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可就算眼睛不好使……也没必要自戳双目吧?

  他走近几步,看到桌上木罐里装着药泥,才明白是虚惊一场。药汁成暗红色,敷在眼睛上后又透过绢布渗出,看上去便像是眼睛出血了……

  “世子这……用的是什么?”

  “甘草,艾叶。”方重衣今天在太阳底下待太久,眼睛的确疼得很,想起那人说用草药敷眼睛,便命人捣了些来。

  还未等韩蕴开口,他便利落解开了绢布,好看的桃花眼缓缓睁开,一片冰雪般的淡漠。

  “是他的人来了?”

  韩蕴早就习惯,世子称的“他”,便是皇上,语气总是这般微妙的不耐。

  他把画有世子的画像取出,无言摊开在桌案前,将内卫的意思一五一十传达,大意是洪帮的事你既然解决,朕也就不操心了,但你也太过随意,不但让相貌露于人前,还被人完完整整描画了下来。

  那个叫苏棠的人是个意外,不能留。

  “露面又如何?”方重衣轻笑一声,无心理会,随意扫了眼画卷。

  他目光稍顿,眼中闪过别样的讶异。

  ——画得的确很逼真,和照镜子没俩样,世人不知他的存在,自然以为画上的人是皇帝。

  他不急不忙起身,双手闲闲撑住桌案,微勾了嘴角:“他说这么多,便是要我解决掉那人?”

  “是……圣上应当是这个意思。”韩蕴一向畏惧主上笑里藏刀的目光,低下头。

  “能让他如此坐立不安,当然要留。”方重衣沉吟片刻,转头问韩蕴,“对了,那人叫苏什么来着?”

  他那天一路疾行,既没在意长相也没问过姓名,只记得是书生模样,五官很秀气,废话也很多。

  韩蕴答:“苏棠。”

  那天他奉世子之命,在大理寺门口接应,苏棠一下子得了十两银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连蹦了好几下,让韩蕴印象很深刻。

  方重衣眉心微蹙,似有疑惑,缓缓地开口:“……哪个字?”

  “海棠花儿的棠。”韩蕴说到这,欲言又止。这三日,他奉命监视苏棠的动向,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但只是猜测,无法证实,所以还是把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