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这位世子的问询,纷纷竖起耳朵细听,慕容熙更是忽然警醒,这世子本事没多大点儿,倒挺会来事?
侍从对世子行礼,恭谨道:“公主半个时辰前刚到,往西头去了,现下应当在畅宜园游赏。”
畅宜园在猎场西北角,专供人休憩,园内修了别致的假山和水榭,还引了泉水,秋天一到满地枫红,风景如诗如画。
大家一想也是,公主并不会骑射,现在来了也只能去游园。
慕容熙当即笑了笑,对方长弈道:“那便先告辞了。”说罢,看都没看某位世子,便调转马头,往西边畅宜园去。
大半人马跟着走了,场上还剩赫连逢和他的几个下属。赫连逢对公主……老实说兴趣不大,只是被父王逼着来的,与其听他老人家天天在耳边唠叨,还不如出门转一圈。他刚刚在林子里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熊,觉得很稀奇,想抓回去养来着,可惜追丢了,如此,越是得不到越是心心念念。
如今寒暄也结束了,赫连逢见慕容熙他们已经离去,当即对方长弈拱手:“庆国的确是块宝地,不仅有世间难得的汗血宝马,稀奇动物也不少,我再去抓几只来,就不奉陪了。”
方长弈觉得此人心性可爱,说话也直率,微笑着点头:“尽兴才好。”
又是一阵马蹄声远去,一转眼,人都走了。
方长弈收回眼神,轻叹一口气,淡淡看了一眼轮椅上优哉游哉的人:“阴险啊。”
他知道,方重衣早就派暗卫密切注意苏棠的行踪,也早就得知她根本不在畅宜园,而是去了东南角最偏僻的那片草场。刚才对下人那番询问,显然是故意说给慕容熙听的,为的就是把人支走。
“不及王爷。”修长的手指不疾不徐敲着竹椅,轻描淡写的声音。
方长弈照例懒得理他,一跃上马,又朗声吩咐:“来人,送世子去东南面的……”
“不必了。”声音还在这,轮椅却空了,只见人已经走出一丈远,步伐轻松悠闲,丝毫不像腿脚有问题。
“方重衣,你真是装的?”王爷大怒。
云淡风轻的声音飘来:“刚刚好了。”
*
“公主别怕,这没什么好怕的。”
“公主的身子太僵硬了,两腿放松,对。”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苏棠坐在马背上瑟瑟发抖,身后的女官轻言细语教导她怎么握缰绳,怎么摆姿势,怎么和马儿配合控制方向。
除了当初被方重衣强行拽上马带去京城,她几乎没怎么骑过马的。整个人仿佛坐在摇摆不定的小船上,四周都是波涛起伏的海水,马儿稍微走几步,就像一个大浪打过来,船要翻了。
她是被父王差使过来的,但那些皇子们在狩猎,自己也没法参与。一是闲得无聊不想呆在畅宜园长蘑菇,二是想避开那位热情似火的慕容熙,便决定找个偏僻的地方学学骑马。
在女官悉心指导下,苏棠慢慢有了感觉,能主导小白马平稳地慢走。
女官慢慢松开她的手,试着让苏棠自己掌握缰绳,笑着点头道:“这匹马儿性情温顺,与公主也很投缘呢。”
她志得意满,有点飘了,回头道:“没事,你下去吧,我自己试试。”
“是。”
女官下了马,周围环着的一圈侍卫侍女们更不敢懈怠了,几乎寸步不离跟在两边,生怕公主摔下来。
“公主当心啊。”
“公主还是下来吧。”
找到诀窍后的苏棠却越来越有兴头,两手轻轻抖动缰绳,白马便载着人从围栏边慢慢走到旁边的小山坡上。站在高处眺望,碧绿的芳草绵延无尽,远处是光洁如镜的湖水,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苏棠太有成就感了,顺了顺马毛,然后豪气冲天地甩了一把缰绳。
没想到出状况了。
小白马不知怎么的开始不对付,先是发脾气似的打了个响鼻,吓她一大跳,接着还时不时嘶鸣、躁动,听得人心惊胆战。
苏棠坐在马背上不知所措,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无意识紧紧拽着缰绳,不知该收还是该放。
“绪姐姐,你、你赶紧来……”
她全身僵硬,哆哆嗦嗦地求救,浑然没注意四下毫无声息,仿佛人都走光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