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见疏影和雪寂再无别话,便笑道:“这便出镜去罢!”话犹未了,疏影和雪寂只觉得眼前起了一阵迷雾,再无一物可视,慌乱中两人紧紧牵住了彼此的手,他二人既知晓此为何事,又与心爱之人紧紧相牵,慌乱之心便渐渐平复下来,只当是在云雾之中漫游,倒有些惬意之感,云雾越来越浓,似是要扼住口鼻之时,却又渐渐退散,待到迷雾尽散之时,两人便已身在洛川河之上。雪寂面露喜色,道:“咱们回来啦!”疏影见他这般欢喜,自然也是欢喜。雪寂牵着疏影,悠悠移过洛川河,两人飘飘落在岸边。
雪寂此时得疏影在侧,且知两人此生不离,心中当真是心满意足,再无他求,他朝疏影转过头,疏影亦将双目迎向他,两人相视一笑,幽情无限。雪寂心中柔情难谴,直欲放声大呼,他一向清冷,从未有这般心若海涛之时,他微微一笑,似是自嘲,又似因欢悦,他衣袖一翻,冰玉笛便已在他手中,他款捻轻吹,似招清风如缕,不绝于耳。疏影立在一旁,痴痴望着他,她见他目中清朗,不染半点尘埃,却又透着无限柔情与欢喜,渐渐地,却有一股子清心明目之气扑来。疏影不觉起了疑,她细细探看,忽然喜道:“雪寂,你看!”
☆、利箭穿心
雪寂此时早已浑然忘我,只觉得好似回到了梅雪纷纷,魄境初成之日,他只觉得心魂之内,好似流动着一股流泉,清新而绵柔,那流泉似是往心魂之外流去,流向更为广远无碍之境,又像是往心魂之内回流,流向更为静深幽秘之境。他忽听疏影言语,轻轻受了一惊,便觉那流泉忽然像是凝住了,他止住了笛音,循着疏影的目光,转目往那笛子的一个孔洞之中望去。只见那孔洞之中,流泉如沙,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奇石妙花绕泉而生,好似一条金带之上绣着的图案一般,既显幽深,又不失明朗。处处闪烁着的金色的阳光好似从幽幽的树林底处掏出来的,又是叫人生出静谧之感,又是叫人颇觉温暖安宁。雪寂不觉赞叹一声,忽然间双手将笛子紧紧一握,喜不自胜地望着疏影道:“酒泉!这便是酒泉!”
疏影亦是睁大了一双泉水般明净的目,欢喜道:“酒泉?”她忽然变了神色道:“水!水!”
雪寂看向那冰玉笛,却见笛上每一个孔洞之中,皆有一股子泉水流出来,那泉水虽是离了孔中之境,却还是一身金光,全不似此间之物。“有何物可盛?”雪寂一时间搜寻不到什么盛器,面上满是急色。
“玉露瓶!”疏影只觉得自己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便从怀中取出了玉露瓶,拔去了瓶口的那朵梅花,将它放到了笛子之下,只是那孔洞却是有许多个。疏影正自犯难,只得先就着其中一个孔洞,雪寂却将笛子一竖,于是,每一个孔洞中的泉水皆顺着笛子流进了玉露瓶中。
“甚好!”疏影望着雪寂,面上露出了赞叹之色。
那泉水不住往玉露瓶中灌去,那瓶子看似小巧,却仿佛内蕴一海似的,多少泉水落进去,都不见了踪影。雪寂不禁赞道:“好一个玉露瓶!”他见那孔洞中的泉水亦像是不绝似的,便往那孔洞中瞧去,只见那奇石妙花之间,便有一条条水流,往他面前流过来。他等了好些时候,朝疏影笑道:“这瓶中之泉想也够医一人的了,却不知这酒泉,要流到什么时候?”他的笑容里漾溢着欢欣,只是那欢欣之色中却微有些无奈。却不想,他话音刚落,那酒泉便忽然停了,雪寂微微一惊,晃了晃那冰玉笛,却也不见再有一滴泉水渗出。
“这泉水倒是颇通人性!”疏影在一旁笑道。
“甚好!日日要泡在水中的滋味想来也不好受。”雪寂说着,微微笑着。
疏影见雪寂难得这般玩笑,知他乃是与自己成了亲,欢喜得紧,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欢悦,暗道:“定要让他日日这般欢喜!”她忽然又起了疑心,倒像是一个捧着心中至宝之人,只怕手中握着的是个赝品,只听她道:“这定是酒泉么?”
雪寂微微一凝思,道:“冰玉笛伴我时日虽不甚长,却是我魄灵所化,是以与我灵犀相通。先前你助我臻于魄境之初境,梅雪翻飞之境乃是外境,此境却是魄境之内境,乃是魄灵外化之物中所生之境。我所忧何事,所求何物,自然亦是我魄灵所求,它竟能结了此幻境,圆我所愿!却不知我何时已达此境?”他一个转念,心道:“是了,前次便是因着她,我才至于魄境之初境,此番必是因着我与她两情相许,终身已定。。。。。。她当真是我修灵之有缘人!”他转目望向疏影,目中尽是感激之色与温柔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