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苒一看西紫要拿着东西往她脸上招呼,忙别过头避开。
原主多年经验总结捯饬出来的妆容和服饰搭配好看那肯定是极好看的,但费时费力,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妥当。
懒癌晚期的某人连连摆手,“不要了,懒得弄这些。”
西紫笑道:“小姐坐着就好了,奴婢给你弄,咱们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晃瞎他们瞧不起人的狗眼,叫他们整天嚼舌根。”
明苒将她手里的小瓷盒拿了下来,说道:“画得再好,看起来再端庄,嘴里不干净心思不清明的,背过身去照样说三道四。品行端方的,你便真是个妖精,妖里妖气的,人家也心清目正,温文谨谨。”
她对着妆镜挽了挽长发,握着玉簪点了点面颊,“主要不在这张脸,而在人心罢。”
原主其实也知道这个理,甚至于她比谁都明白,可她自小缺爱敏感,即便知道没什么用,却也觉得那样走出去底气足些,毕竟人言可畏没有人会喜欢被人钉个不安于室的名头。
明苒也不喜欢,
可是……
想想要捣鼓那么久就觉得好累啊=.=
西紫愣愣,“听小姐这么一说好像也对。”
明苒微弯着眼笑了笑,将梅花玉簪插进发髻间,往外间用早饭去。
西紫在里间整理床褥,眼尖地瞥见枕头下压着的符纸,她捻着穿过连珠帐,问道:“小姐,这符纸是哪儿的?”
明苒手里头正攘了一筷子青笋丝,回道:“别人送的。”
西紫点点头不做追问,将符纸叠好塞放进给明苒新绣好的玉兔戏蝶荷包里,转身搁在小几上,说:“奴婢给你放荷包里了。”
明苒不大在意地应了一声,少顷抛之脑后。
庭院里阳光融融,房顶上的雪聚成了水珠儿,顺着瓦檐滴落在阶下石板上,碎玉飞溅。
明苒照例叫人在门外檐下搬了椅子看书打发时间。
院门前的小少年往里探了探头,很快又缩了回去,西紫眼尖得很,弯腰附耳同她悄言了两句。
明苒抬眸,想起屋中细颈瓶的骨里红梅,唤道:“六郎,进来吧。”
明枢本来都准备往清风院跑了,乍然闻声,知道自己是被瞧见了,犹豫再三,从木门后头磨磨蹭蹭地出来,心虚弱弱地叫了声三姐姐。
他小步过来踌躇不已,眼睛却是亮的,像是晚夜的星辰,璀璨夺人。
这般模样和多年以后那个阴郁恶毒的青年相差甚远。
原主是反派一号,明枢则是一号势颓之后接任的反派二号,堂姐弟两人包揽了男女主人生里从头到尾的恶事。
明苒不大会和小孩子相处,默默看了他半晌,叫小小少年十分局促。
她这才微有些不自在地收了目光,轻言问道:“六郎是来找我爬树的么?”
明枢忙红着脸,声音细若蚊蝇,“嗯……”
明老夫人把明枢当成眼珠子般,恨不得走路都叫人抱着,免得沾地磕了碰了,平日里连石头子儿都不让他碰。
年纪小总有些玩心,明苒前几日曾带他爬过一次树,这就一直惦记着了。
西紫在旁笑道:“原来六少爷昨日送花来是等着今日呢?”
府里都说这六少爷叫老夫人宠的不像样顽劣又蠢笨,看看,这分明精得很嘛。
明枢睁大眼,瞪了瞪她,小少爷的脾气上来,脸不红了气也不虚了,别过头去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和你说话!”
他气恼着,紧闭着唇,婴儿肥的脸上又覆上了一层胭脂。
明苒摸了摸他的头,指着庭院里的那棵老梅树道:“六郎不是要爬树的吗?”
明枢顿时转过身来,仰着头瞧她,眉开眼笑,“嗯嗯嗯!”
西紫惊奇,哟,六少爷这脸变得可真快呢,怕是梨园里唱戏的都比不得吧。
明苒最近抽风喜欢往树上去坐着,熟练得很,是决计掉不下来的,只现下又带了个明枢,总归是叫人不放心的。
西紫在底下恨不得生出六只眼睛八个手,就怕明老夫人的宝贝疙瘩摔下来了,上面的两个人却是悠闲自在得很。
明枢摘了朵梅花抓在手里玩儿,玩得有些腻了才扔了出去,见明苒倚在树上看书,小声唤道:“三姐姐……”
明苒应声,“怎么了?”
“你一会儿要出府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