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倒是好奇钱县令拿到确切的验尸单,为何还会为那牛大熊翻案。
钱县令听他这么问,自然不会认为这是靖安王为难于自己。他深知眼前的王爷是何性情,只怕这案子的确有曲折,否则他绝不会多费口舌询问自己的看法。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犹豫,直接拱手说道:“虽然有验尸单,可是下官多次盘问当日茶楼中的人,发现他们二人虽然有过拉扯,却并未真的动手,而牛大熊更不曾击打其头部。同时,在案发之前几日,也未曾发现秦铁子再与什么人发生过争执......”
“而且,在那日验尸之后,不少人都为牛大熊请命以证其清白。加上下官对此案,实在心存疑惑,所以不敢擅断此案。”
这番萧清朗跟许楚也就明白了,想必除了老仵作的验尸单之外,当日在场之人多是为牛大熊作证的。且不论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秦铁子行为恶劣惹了众怒,就光说那钱县令查访得来的消息,就够让他无法决断的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两宗悬案
将秦铁子一案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后,许楚就取了第二份案宗翻看起来。
因为在她思索之时,萧清朗已经将关于彭宁氏杀夫的案宗看完。他素来过目不忘,且看案宗跟各处卷宗都是一目十行,自然要比许楚快上许多。
待看到仵作以银针试喉,发现银针变黑,而后断定彭宁氏的丈夫彭义光是中了砒霜而亡后,许楚不由得眉头紧皱。
她没有开口,直接翻到彭家人证词那处,见其上赫然写道,死者彭义光是在用过晚饭回房后突然死去的。据说,他死前曾说过头痛难受,可未等彭宁氏让人去请大夫呢,他就一命呜呼了。
后来仵作验看后,说其是中毒而亡。在联系到他整日的饭食都是与家人同桌而吃,唯有晚饭时候他让彭宁氏为他做了一碗花生糊,是旁人不曾沾染的。
也就是,如果他真是中毒而死,那问题肯定是出在了那碗花生糊上。
后来官府查明,那花生糊从研磨到泡制,皆只过了彭宁氏一人的手。如此一来,她自然就成了最可能下手害人的凶手了。
不过因为一则是无法查明彭宁氏所下的砒霜从何而来,二则彭宁氏也抵死不认毒杀亲夫,甚至为证清白在大堂之上险些自戕而死。所以此案,纵然几经波折,却依旧未能落定。
钱县令虽然官职低微,可在案件之上却素来严谨。他断案倒是推崇疑罪从无,若无确凿证据,绝不会凭着感觉跟几句指摘而定谁的罪行。
虽说是如此,可那彭宁氏被赶出彭家后,就日日受人唾弃,她也几次上衙门喊冤。奈何,流言如虎,伤人于无形,除非破案,否则衙门也没办法为她做主。
“大人,不知当初为彭义光验尸的仵作,可还在本县?”许楚放下一应卷宗,肃声问道。
钱县令点头说道:“自然是在,他是屠户出身,不过因为惹了些麻烦,铺子被收了。所以这些年就一直以帮人验尸收敛尸体为生。”
萧清朗见许楚对那名仵作生了兴趣,不由得一笑,将手指敲打着的一份卷宗递了过去。
他开口说道:“那仵作姓冯,为人凶蛮,曾因为口角将一位买肉的老妇打成重伤。后来老妇人一家上告,他为私了就将铺子变现,赔了对方一家,使得那老妇人家中之人撤了状子。倾家荡产后的他,没有别的路可走,又不愿去做苦力,所以就做了仵作。”
说完,他还淡淡一笑,似是回忆起了许楚曾经的模样。当初,初见之时,她对自己还十分冷淡,甚至猜出自己身份后,也未见态度缓和。
那个时候,他一度觉得,自个在她眼中,大概还不如一具尸体重要。至少,她在看到尸体之后,眼神中会有情绪起伏,甚是在解刨尸体之时,还会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能想到这里,许楚自然也能。只是几句话,她就了解了,大概那名冯仵作,与她曾经一样,为生计而做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仵作。
毕竟,仵作除了能在衙门挂名查看凶案中的尸体之外,也能凭着帮一些被处斩的犯人收敛尸体挣些银钱。要是运气好,也能帮着各户各家人的下人或是遗尸收尸,继而得了赏钱。
当然,有心思不正的仵作,也会仗着一般人看不懂验尸过程而做些戏法。或是遮掩尸体上的痕迹,又或者是故意损坏尸体,更甚者可以伪作假的验尸单,以此牟利。若是这样,那他所谓的迫于生计之言,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