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许入御书房的时候,恰是刘德明在皇帝耳边耳语过后。不用多想,那刘德明就是赤裸裸的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上眼药,在宫中为难大周朝王爷,这事儿自然不能不说。
皇帝不动声色的看着几人,纵然他们从弯腰行礼,到跪地下拜,都不曾开口。
这些日子,他自然知道这群人如何耀武扬威。只是,到底没闹出差错来,所以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今,大周朝站在理上,他们又不长眼的在自个眼皮子底下为难自家三弟,此事于情于理不能一掀而过。
御书房内,处处冰盆冰鉴降温,又有水车风扇摇摆,左右窗户恰对上北面荷塘涌来的凉风,当真沁人心脾又散了暑气。
纵然是皇帝这般,身着锦绣常服的人,也不会感到炎热。
偏生,如此惬意的情形之下,四位使臣早已踟蹰紧张的汗如雨下。
良久之后,皇帝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朕若是没记错,诸位应该说过,此番前来和亲的公主是北疆皇廷最尊贵的公主,也是北疆十七国公认的最为珍贵的明珠?”
几个使臣听着上位疏离又冷静的言语,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朕还记得,昨日和亲公主出事后,几位曾言辞凿凿的诉说她在北疆的地位如何神圣,又是如何美好的。甚至,一再满腔悲愤的求朕为北疆公主做主?”
皇帝一句话比一句话的语气冷冽,如同冬三月的冰刀,让人浑身发凉。
第三百二十章
他倒是未曾雷霆震怒,可就是如此不冷不热的言语,却更让人心里恐惧。
使臣诚惶诚恐的叩拜,冷汗涟涟的点头应声。此时,无论真相是什么,他们都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谁让当初,北疆挑选和亲人选的时候,将话说的那么满了?
皇帝讥笑道:“北疆的诚心还真是特别啊,倒是叫朕刮目相看。”
说吧,他就将御案上的一封奏折狠狠摔在北疆使臣眼前。
能出使大周朝的使臣,纵然不精通大周文化,也定是能看懂一些大周文字的。更何况,这四人中还有一位曾在大周求学的文臣,如此一来,几人自然就将那奏折上的字句读了个明白。
皇帝起身,缓步而行,直到行至使臣跟前才从容不迫,喜怒不形于色的说道:“北疆敬奉的最为高贵的公主,却是个与人私通,且怀有孽子之人。朕倒是想问问诸位,你们北疆意欲何为?是要挑衅与朕,还是想要以此霍乱大周宫闱?此事你们若无法做出交代,那就别离大周了,至于北疆那边,朕自然会派人前去寻个说法!”
此时,他面上冷静沉寂,丝毫看不出之前面对萧清朗时候的无奈跟纵容。
御书房的正殿之内,鸦雀无声,纵然是还想狡辩的使臣,在看过奏折跟验尸单之后,也凝声屏气,跪伏在地上不敢再动弹。
若说之前是忐忑,那此时,几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们不是只会耍拳脚的莽夫,自然知道若真是奏折上所说,那无疑于是他们亲手将把柄捧到了大周皇帝眼前。
况且,大周皇帝的话里,已经蕴藏了杀意。这如何,让他们不惶恐?
莫说大周皇帝心中的怒火,他们承担不了。就算侥幸回到北疆,只怕北疆上下也会因此而责怪于他们,甚至会以此事为借口,征讨他们所在的部落......
一时之间,四人脸色苍白的如纸一般,只感觉笼罩在身上的影子,犹如一把悬在头上的大刀一般。
“刘德明,送几位使臣出宫。另外,传朕的旨意,让京兆府、龙卫军都撤了吧。几位使臣既然带了护卫,想来也无需大周将士保护!”
殿内空气中凝聚着骇人的阴霾,最终却在皇帝似笑非笑的嗤笑声中消散。而殿外,一声惊雷无端乍响,使得雨来的雷雨天越发压抑。
殿里铺设的青石干净如镜,隐约映照出他们四人惨白的脸色,自然也将几人坠落的汗珠子彰显的十分清楚。
“尊敬的大周皇帝,我们......”
未等为首的粗犷汉子故作洒脱的开口,就见皇帝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不含任何感情,唯有威严跟杀气,使得他瞬间哑然。
刘德明见状,赶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要送几人离开。说是送,倒不如说是驱赶更为恰当。
使臣四人自知无理可说,此时只能灰溜溜的出了宫。而回到驿站之后,瞧见原本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将士,果真撤了个干干净净,瞬间几人的强撑着的面容就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