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如何知道朱三宿在偏房?甚至,在彭兴离开正屋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偏房门前。除非,从一开始,他就跟踪着彭兴跟朱三。”
司空翰听了这番话,恍然道:“对啊,他怎会直接到偏房门前?”
就在他拱手作揖,欲要离开之时,就见许楚再次开口了。
“如果这件事情是张兵早就预谋好的,那他必然早已想好了对策应付官府查问。司空大人可以从细微之处入手,一则用他出现在偏房寻找朱三这一破绽审问,二则其很可能是前一夜潜入了朱三家中,也就是他很可能就是翻墙在青砖之上的青苔上留下痕迹的人,所以只要他没来得及换洗,身上必然会有端倪。三则可从烛台蜡烛跟火折子入手......”
常人出门,不可能虽然携带火折子,可是要纵火的人却不同。而市井之间所用的火折子内多含磷粉,若是使用后,手上或是衣服上难免会沾染些许磷粉之物,要是仔细查看起来也必有不妥。
得了更细致的提醒,司空翰更是连连点头应声。就在他出门半刻钟后,张兵就被带回了刑部,同时被他派出张家跟杂货铺查探烛台跟蜡烛之事的衙役,也带了证人回来。
很显然,这件事与许楚的预料果真是相差无几。尤其是在看到张兵袖子上被被灼烧过的黑点跟灰尘后,司空翰心中更是了然了。待到他吩咐衙役褪下张兵的鞋子后,发现鞋尖上赫然有一层青黑色的青苔之时,司空翰的就越发肯定他们的猜想了......
这厢司空翰很快就撬开了张兵的口,从他口中,司空翰得知当年为这宅院的事情,张兵的父亲被下了大牢,而后其母亲因受不住外人的指指点点离开了。自幼,张兵就对朱家满心愤恨,尤其是张家爹爹出狱家境一落千丈,却日日看着朱家过的风生水起之后,这恨意自然就更浓了。
而张兵则日日活在父亲对朱家的怨恨中,又早早的体会到了世态炎凉,自然对朱家也颇为恼恨。
在得知朱三欲要卖掉宅子离开京城之时,他心里勉强压制着的恨意就越发的严重了。直到他无意中从父亲口中得知,朱三之所以出手阔绰,很可能是因为挖到了朱家院子里埋藏的宝物后,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
后来有一日,他在外面游荡,恰好听到一说书人讲张举烧猪破案的传奇话本。当时,底下两个茶客对那故事嗤之以鼻,还满是不屑的说张举此法太过草率了。毕竟,倘若那家男人是醉酒或是昏睡着,打翻了油灯蜡烛被烧死的,那他断那妇人有罪岂不是罔顾人命了?
此话之后,就接连有书生模样的读书人开口附和起来了,说三法司自靖安王掌权以来,对这般不清不楚的案子多是疑罪从无。
自那之后,他就开始琢磨起了让朱三被自己烧死的事情来。
其实那些日子,他常常在外面游荡,未尝不是想要寻找机会。原本他是前一夜就翻墙进了朱三家中,只可惜那一宿未曾寻到机会下手,第二日外面人声渐起,他也没机会离开。不过却不成想,这么耽搁,倒是让他有了机会。
而这个机会,恰就是那日彭兴在把朱三扶到偏房的时候。
当时彭兴到正屋之后,他就迅速去了偏房,然后将点燃的蜡烛跟烛台放到了朱三翻身就能碰到的几上。为保证着火,他还特地将被褥扯出来一些......
彭兴出正屋的时候,他其实刚刚从偏房出来。接下来的时候,便是朱家着火,而他也假意救火。
却没想到,正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毕竟他是看到了彭兴偷偷摸摸的到朱家正屋寻摸东西,心道不如让彭兴做了自己的证人。退一步说,就算衙门发现了朱三身死的真相跟蹊跷之处,那彭兴也能做他的替罪羊。
可是,不成想他钱算完算,都没算到彭兴听到自己的动静的时候,会那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出了正屋的门......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寻常的一件案子,竟然绕过了京兆府直接惊动了刑部侍郎跟靖安王亲自过问......
朱三的案子,就算这么落下了帷幕。只是这似曾相识的手法,使得萧清朗跟许楚久久没能将心放下。
若这真的是那人的手笔,那只能说,他利用人心的手段越发的娴熟了。
在锦州城锦银坊一案中,他利用张元横母子的仇恨除掉章氏夫妇。如果那个时候的他,在利用张元横母子的时候,还要先使得他们二人成为他手中的棋子的话。那这一次,他只不过是用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话本子跟几句看是有道理的争论,就勾起了张兵心里压抑着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