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法司行事,顶了天也就是他这个位置了。再往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且在王爷手下过活,多半须得谨慎公正,纵然要钻营也得不露痕迹,处事之上也不能做的太过圆滑。
至于想过上权贵一般享受的生活,更是不可能的了。最多就是家中子女受到三法司的照拂,不会被人轻贱罢了,可纵然那样会真心与自家子女相交的人也不多。毕竟,三法司中可都是得罪人的差事。
不过倘若自己这个大理寺卿成为了皇上跟靖安王都信任的天子近臣,那意味就大不同了。就好比熙朝权势滔天的宦臣汪值之类......
再假使王爷一直追查的事情,当真是惊天阴谋,那在大周朝的历史上不免留下些许笔墨。到那个时候,他这个三法司中,唯一参与过查探内情的大理寺卿,纵然不能名垂青史,也能留下名号。
一想到这些,他刚刚升起的那点因王爷遇刺受伤而生出的焦虑,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许楚不知道他补脑了什么,不过既然要选个人帮忙追查密道之中那些人的身份。那自然要选个可靠且不会泄露消息的人了。
据她观察,唐乔正此人虽然小心思不少,可行动力极强。但凡萧清朗所吩咐的事情,几乎从未出过差错,且多半都能事半功倍的完成。
更重要的是,他思虑周全,口风紧。往深的说就是脑子转的快,知道什么事情能教给下边人做,什么事情需得亲自做。
“我需要大人去查一查,先帝年间,三法司治下的监牢内是否有犯人失踪。又或者,是否有犯人在短时间内集体包庇的情况。”她顿了顿,又说道,“另外,大人帮我查一查先帝年间的工部是否有从五品以上的大人失踪,或是有大人丢失了银鱼符的。”
唐乔正有些纳闷,不过还是说道:“先帝在位五十多年,卷宗实在太多,而且当时三法司还不曾如现在一样将各地在押犯人的卷宗誊写备份,分门收集。要是毫无目的的去查,怕是三天三夜也查不完。”
许楚稍作思忖,蹙眉说道:“那就从先帝三十六年查到先帝五十六年,只看京城各个衙门的有关卷宗。另外,以穷苦之人犯奸作科跟凶杀犯的卷宗为主。”
唐乔正心里琢磨了一下,若是这样,那范围就小了许多。估计半日之内,就能查到想要的结果。
“工部失踪的官员之事,并非小事,我在朝中为官多年,还真的不曾听说过先帝年间有能手持银鱼符的京官失踪的情况。”唐乔正应下了查探犯人的事情,接着说道,“而京城官员若丢失银鱼符,那可是大罪,轻则被贬,重则丢官终生不得再入仕途。所以,只怕查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许楚颔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从萧清朗袖中取出的银鱼符,片刻后说道:“大人可以从与董家有关联的官员身上着手。”
当时董家权势正盛,且董家老太爷还任工部侍郎一职。如果那密道之事,真有他的手笔或者参与,那他必会挑选可信之人前去。而那可信之人,多半会是他的亲信、亲友之类。
第四百一十六章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纵然那人丢失了银鱼符,自然也能被董家老太爷帮着隐瞒过去。
唐乔正愣了一下,不过片刻也就想明白了许楚话里的意思。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他看向许楚的目光才越发的赞赏起来。自家王爷果然是慧眼识英才,不过是世人皆知的先帝、宠、信董家之事,就能让她推测出这么多东西来。
然而唐乔正心里的感慨还未出口,他又忽然记起,这位最让人敬畏的并非推理,而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精湛验尸之能。一想到她能面不改色的将一具尸体剖的面目全非,而后又眼睛都不眨的将尸体再缝合好,唐乔正脸色的赞叹就凝住了,心里只剩下后生可畏几个大字......
等唐乔正一脸慎重,心里却泛着嘀咕的离开之后。许楚才让人请了与京城里的大夫一道前来的楚大娘前来,她也不客套,见到楚大娘后径直将自密道之中取到的泥土跟些许残骨递过去。
“大娘,这是几十具尸骨胸腹之下所取的泥土,还有一些指骨,需要您帮忙验看里面是否有剧毒。”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索性又将手中发黑的银鱼符递过去,“这是混在骨骸之中的银鱼符,我怀疑其变黑是因遇到了鹤顶红之毒。”
虽然说以银针是否变黑来确定人是否是中鹤顶红而亡的推测并不准确,毕竟,一般含有硫化物的吃食用具都能让银针变色。可是,像这样没有明显骨折的大面积死亡的情况,而且还能让算不得小的银鱼符全然变黑,除了古代含有硫化物的鹤顶红这一剧毒可造成外,实在难以解释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