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暝的步辇到达凌霄宝殿时,灵筠与邵宿正在后殿下棋,内侍进来通报之后,邵宿也只是点了点头,手中执了一枚黑子,继续盯着棋盘。
灵筠内心有些不安。恍惚之间没有注意到邵宿已经将棋子落下了,此时正耐心地看着她。
“灵筠?”
“啊?”她一低头才反应过来该自己下了。
“你不去见池暝吗?”她问道。
邵宿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向棋盘,示意灵筠该她了。
“先下完这局再说。”
灵筠又想起了重域之前说过的话,心中不舒服的紧。她将拿起的白子放回了棋盒中,摇了摇头,目光有些躲闪,“我不下了。”
邵宿怔然地看着她,一时不明白她的心思。
“怎么了?”
灵筠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闪,“下累了,不想继续了!”
邵宿将满心的困惑都压回了心底,叹了口气,宠溺地摸了摸灵筠的发,才起身向外走去。
灵筠满怀心事,在邵宿离开后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是夜
灵筠没想过自己有一日竟然会被带入九帘梦境,这是一种只有在梦中才能施展的术法,是由九个通天瀑布合成的环阵,被施梦者的神智一旦困入其中,除了施法人,他人都无法解开。
这种术法太过强大,极其考验施法人的意志力,灵筠曾见过邵宿施展过一次,还是她化形的那一次。
然而这次的阵法与邵宿那次弄的有很大不同。
因为此时九个瀑布的衔合处,都闪着温润的白色的光。
不是邵宿。
灵筠接下来马上想到的人是叶华侯,她猜测可能是他想见自己一面,十分不易,才用此种方式。
在灵筠出神间,她都不曾注意到身前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迎着极其微弱的光线向她走来。
灵筠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看到的只是他高大的身形,能感知到的,是对方身上带着压顶的魄力,以及,不知为何会出现的的死亡一般的孤寂。
“六魄缺一,神骨不全,难道神族真的没落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至极,仿佛是注了血与痛在其中,入耳,换来的是痛入心扉。
灵筠一时受不住对方带来的压力,即使此时只是有神智在这里,她还是能感受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她难耐地蜷缩起身体。
那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宽大的衣袖之下,伸出来的是枯瘦至极的手,他在她的发上轻轻地触摸了一下,接着身影便似风一般,瞬间消失了踪影。
灵筠醒来时,心扉处都还有那样的痛楚,她不知道九帘阵中的人到底是谁,想着想着,梦中的人的身影都逐渐变得模糊了,直到脑海中连他的半点印象都不再有。
但九帘阵的余威却依旧在,灵筠昏昏沉沉了半天才缓过来。
在用午膳时,木春递过来一张请帖,说是邵倾要在天帝寿宴结束后第三天,邀请上天庭所有的女仙到瑶池一聚。
“据外面的传闻讲,大概是邵倾上仙想要以长姐的身份替邵宿选后了。
”木兰道。
“选后?”灵筠递了一颗葡萄到嘴里,十分随意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两个姑娘彼此互视了对方一眼,一时都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仙子不必担忧,大概只是谣传,邵倾上仙的本意,是要具体问过才好。”木春开口道。
灵筠的第二颗葡萄捏在手里,维持住了往嘴里的姿势。
她寻味地瞥了二人一眼,摇了摇头,还是将葡萄放回了果盘里。
继而她眼帘微阖,轻声道:“我与陛下终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也不必太过在意我对纳后一事的看法,你们,”她顿了顿,又道:“包括重域,都不必这么认真的!”
木兰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被木春轻轻卡了一下衣袖,打断了她的意图。
木春又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木兰皱了皱眉,终究是放弃了。
在大宴前的最后一天,灵筠才等到了陆生的到来。
她一看见灵筠,就激动地涌上前去,开始不停地自说自话。
“灵筠,你知道吗,这次我们族内的一些长者都没有接到请帖,我竟然都有一个呢。我们族长现在可待见我了,说我是可塑之才,是麻雀一族甚至是鸟族的所有小辈儿中的佼佼者。哎呀,我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