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家将这日新收到的拜帖送到席向晚面前时,直白道,“夫人,您都拒了也不打紧的,宁府一向不接拜帖。”
席向晚从上到下一本本看过去,笑道,“那是从前府中没有能待客的主子,现在有我,便不一样了——从前没有我的时候,难道这些夫人也敢往宁府递拜帖的?”
朝廷命官都没有几个在宁端面前腿不发抖的,更何况大多是贵女出身的官员夫人们呢?
钱管家想想很是有理,便不说话了。
“见总是要见一些的。”席向晚从拜帖中挑了一些出来,道,“替我回了这几本,日期你看着办吧。”
钱管家应声接过拜帖,又道,“嵩阳大长公主快要到了。”
“我记着呢。”席向晚颔首。
昨日大长公主府上的长史就送了拜帖过来,却是直接让钱管家给席向晚的,其中没提到宁端一个字。
自从美人图那次驿站争端之后,嵩阳大长公主和宁端似乎就互相闹起了别扭,便是席向晚和宁端成亲那日,大长公主也没有亲临,只是让人送了贺礼过来。
嵩阳大长公主是宁端的生母,席向晚觉得自己理应是要去拜访的,可明面上没人知道这层关系,她贸贸然上门倒显得不好;再者,席向晚试着在宁端面前旁敲侧击提起嵩阳的名字,见他也心有郁郁,便将这事搁置了下来。
谁知道还是嵩阳先递来了拜帖,虽说避着宁端,但也算是和解的兆头,席向晚自然立刻就亲自回了拜帖说恭候尊驾。
在将拜帖都处理完了后,席向晚便起身去了正厅等候着嵩阳的到来。
不多时,钱管家便引着嵩阳进了门,席向晚起身行礼,“殿下日安。”
嵩阳仍旧是那副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但十分亲切的模样朝席向晚摆手,“我们之间就不必多礼了,坐下说话吧。”
钱管家自然也是认得嵩阳的,转身便去沏茶送了上来,而后立在了一旁待命。
“我来时见到花圃里都翻新了,”嵩阳道,“宁端府中原本都不怎么爱打理,是你的主意?”
席向晚点头笑道,“左右闲着也是闲着,看园中空着些地方,便凭着兴致折腾一番,好不好看却要等日后才知道了。”
“是你种的,他闭着眼睛都夸好看。”嵩阳的语气带着轻松随意,“我听人说,成亲那天你手里拿着一支虞美人,外头又种了一片,定是你最喜欢的了。”
“那一片倒真不是我的主意。”席向晚摆手,将她和宁端第一次阴差阳错的见面告诉了嵩阳,“我和宁端算是因为虞美人而互相结识,他也是用虞美人为我解了围。”
“还有这档事。”嵩阳奇道,“也难怪,在观音庙里那时候我就想了,他肯定是之前就见过你,才会这样毫不犹豫地救了你。”
席向晚早猜到那日在观音庙中需要宁端亲自护卫的贵人是嵩阳,听她这么说也不觉得意外,只笑了笑。
嵩阳又接着道,“那时法师还对我说了,你是宁端的贵人,我就听了进去,如今看来确实没有错。”
“贵人?”席向晚讶然,她想了想,道,“倒不如说宁端是我的贵人。”
“你们俩都这样为对方着想付出,日子就能一直过得现在这样和和美美了。”嵩阳笑弯了眼睛,看起来心情不错,倒不像是和宁端冷战多日的模样。
那日在驿站中发生的冲突席向晚并没有多向宁端询问,但只从宁端找去驿站、又从西承的使臣口中听到了所有过往之后嵩阳才赶到这点来看,当日三方之间的争吵恐怕是很激烈的。
嵩阳与永惠帝约法三章过要隐瞒宁端的身份,更不希望他掺和到西承的内务中去,结果西承的使臣却梗着脖子硬是要撞上来,顶破了嵩阳保持了这么多年的窗户纸,定然是大大惹怒了嵩阳。
而作为被隐瞒一方的宁端虽然立场上同嵩阳一致,但就席向晚这些日子观察他以来的结果,恐怕心中还是有些不虞的。
不过嵩阳亲自前来宁府,又不主动提及和宁端之间的争执,席向晚自然也不会讨那个没趣,只平平淡淡地和嵩阳说笑了半刻钟多,两人扯了些家里长短,绝口不提汴京城中的暗潮汹涌。
等扯家常的话题告一段落,嵩阳才喝了一口茶,道,“我还没恭喜你,听说武晋侯府的嫡长孙就要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