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一身穿戴,无一不精致华贵,根本不输宫中的主子们。
她至今一个二等宫女,拿什么跟人家比?
徐贤妃满意之极,“对!本官平素就省俭,这不是为了待客么?偶然才来这么一回,用得着你来多事?”
美娘却是不愠不恼,甚至连眉毛都未动一下,“所以民女方才说了,我是省俭惯了的,才顺手为之。娘娘若不高兴,把门帘打开就是,大可不必为了民女介怀。”
她屈膝行过礼后,自在殿中选了一张靠后的小几,独自坐下。神色如常,用起茶点。
竟是把徐贤妃和萧明珠,全都晾在那里了。
高明!
场中有那聪明的贵女,不由得对这位民间来的林姑娘,刮目相看。
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不执着于口舌之争。
反正她说了自己是心疼殿下和边关将士,才想着省点炭。主人若愿意听,那便好。
主人若不愿意听,又关她什么事?
萧明珠看似精明的一番反驳,反倒把自己陷入两难境地了。
眼下,徐贤妃若愿意为了待客,浪费炭火,那是她好客盛情。
但言下之意,岂非觉得自家亲儿子的辛苦,还比不上她待客的体面重要?
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几乎就称得上不慈了。
徐贤妃瞪着美娘,想要发落,偏偏找不到词儿。她只好,只好扭头与旁人说话,假装没看到了。
嗯,这转移话题的功力,还是很强的。
而陈姑姑见状,便递个眼色,于是一帮子宫女太监,也只当没看到,却没一人敢去挑那门帘,就任它这么放着了。
所以这一局,还是美娘赢了。
等到傅惜华来到的时候,就见大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
看似众人众星捧月的围着徐贤妃,讨好说话。但明里暗里,又悄悄看向一处角落。
傅惜华一眼望去,瞬间呆了。
高大的窗户下,独坐着一个明艳少女。
青丝如墨,肌肤胜雪。
因殿内温暖,莲紫色的大氅已经脱了,露出里面杏粉色的袄。如一朵遗世独立,幽然绽放的兰花。
恬静优雅,卓然出众。
华丽的大殿,窗外如落英般的纷飞大雪,好似特意给她做了一副绝美的布景,美得让人心尖发颤。
好一时,当傅惜华终于回过神来,莫名有种深重的危机感。
这居然就是汉王殿下的师妹?
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几乎要上升为恐惧。
明明,
明明前世,根本没听说过这等出色的人物!
那她,
她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贵女,轻声感叹,“早年汉王殿下曾经戏言,说他师兄妹三人,是靠脸入的师门。殿下自不必说,小薛大人亦是人中龙凤。如今再见这位林姑娘,真是让人自惭形秽,不敢上前了。”
她的话虽是玩笑,却正中傅惜华的心事。
或许,这也是在场所有贵女的心事。
一个成天面对着这样出色师姐的殿下,还有可能,看上她们这般的“相貌平平”么?
要说她们,包括傅惜华,就算不以美貌自负,但也自信是相貌不俗的。
可这世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就算鸭子长得再美,但能比得上天鹅吗?
但,
傅惜华不服!
“任她相貌再好,可惜出身太低。想来与我等,也是无话可谈!”
既然比不过,索性孤立她。
反正,这不也是大家的心声么?
谁知话音才落,就被人打脸了。
方才那贵女微笑起身,“傅姐姐这话我是不大赞成的,这位林姑娘不仅师从上官先生,更是云大家的高足。若比起授业恩师,在座众人谁强得过她?我倒有心前去结交一二,有愿同去的么?”
“我们姐妹也去!”
站起来的那一对佳人,大的十五六,沉稳秀丽。小的才十二三岁,娇憨可人,正是礼部尚书王瀚王老大人的一对嫡出孙女。
当年燕成帝试探群臣心意,王老尚书英明果断,替两个嫡出孙女都报了名,极大的博得了皇上的好感。
后还特意赏赐了份首饰,允其大孙女自行婚配,只留下二孙女备选。
于是王大小姐已然订亲,说定了明年出嫁。
但这回宫中办宴,依旧很给面子的请了她姐妹二人,她就陪着妹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