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前还有遗言吗_作者:且墨(294)

  “???”还以为他那句“别了罢”之后紧跟着会是“我忍忍就过了”,卿如是猛抽回手,转过头不跟他说话。

  “这么小气啊。”月陇西边笑说,边俯身轻贴在她的小腹上,“……什么时候能听见宝宝踢肚子呢?”

  “还早得很。”卿如是垂眸凝视着他,沉吟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现在就把消息告诉我们爹娘?或者,等一月之后确定了再说?”

  月陇西抬眸瞧她,笑道,“说啊,大夫不清楚,你我之间一月前做了什么好事心底还不清楚吗?我已经确定了。现在恨不得广发喜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提醒了我,一会我就要搬个小桌子到床上来,跟你一起写喜帖,封红包。我要逢人就说,不管熟不熟,只要向我贺喜,我就给他们发红包。”

  卿如是忍不住笑了,“有病。”

  “我现在就告诉爹娘去,再唤个可靠的小厮跑腿,让那小厮带上皎皎,去卿府告诉岳父岳母。”月陇西执行力之强,话音落下,人就站了起来,径直朝外头走。

  卿如是也没拦他,目送他出门,然后躺在床上望着帐顶笑。

  这个消息,她也有非常想要告诉的人。告诉岁月里故作稳重实则顽劣不羁的月一鸣,告诉曾用一生追求平等,为女人争权却从未真正当过一个女人的秦卿,告诉秦卿那一双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告诉像姐姐一样温柔和蔼的夫人,告诉亦师亦友的崇文先生……

  “崇文先生……”她忽地想到什么,渐渐敛起了笑。

  被绑架之前,她想到的一切令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问题如潮水般顷刻袭来,眨眼就淹没了她的喜悦。

  她是要向月陇西问清楚的。

  她默然盯着床帐,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不知过了多久,门猛地被推开,吓了她一跳,就见月陇西跟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少年似的,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低笑道,“娘刚说要来看你,我说你还歇着的,让她明日再来。热水我吩咐他们在烧了,咱俩再聊会儿就沐浴睡觉。明日我就跟刑部那边说你受到惊吓,我要告假在家陪你。”

  “这样好吗?你跟我成亲以来,隔三差五就不去刑部,不会惹得陛下不高兴?惹得刑部上司对你有意见?”卿如是微睁大眼问道。

  月陇西用舌尖顶了下脸颊内,坐到床畔,随手脱去外衫,笑道,“不碍事,谁让皇帝是我姨父来着,就是可以为所欲为……我见你方才躺着出神,在想什么?有心事?”

  他先提了,卿如是就忍不住想一咕噜问出来,否则憋在心底难受。她斟酌着措了措辞,“嗯,我好像,有点想明白当年的事情了,但还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你为我解答。这回,我希望你把真实的故事都讲给我听。”稍一顿,她挑了个起头的问题,“比如,你是如何跟大女帝认识的?”

第一百零六章 当年真相(三)

  听她将字句从口中缓缓吐出, 月陇西微怔了怔。

  猜到她饶是跟自己约好尽量不去想前世的事, 也仍是会固执地追寻真相, 但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就又问到了他的头上。

  所谓真相,于她来说不就是杀人诛心的怪物吗。那个人,就是两面三刀的怪物。

  月陇西晓得, 卿如是打定主意要从头问起,那就不可能再放弃。今日不说, 她必会耿耿于怀, 食不下咽。与其让她被蒙在鼓里为真相猜度来猜度去, 陷入未知的惶恐中,倒不如跟她说清楚来龙去脉, 让她接受现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卿如是了。

  月陇西轻叹一声,垂睫低问,“你先告诉我,你为何想要得一个隔世的真相?”

  “与你当初去弄懂真相的心态一样, 是不甘心,不甘心被命运玩弄于鼓掌,做尽好事,还一无所知。”卿如是笃定地道, “你说罢。你我历经风雨, 还有什么会是我承受不了的?”

  “不甘心?”月陇西轻摇了摇头,凝视着她道, “我从未不甘心。当初我窥破事实的一角后执意去揭开真相,不是因为我不甘心, 而是因为我心疼你,我替你不甘心。就如同你现在所想的一样,你的确不甘心了。我做的一切是为你……为你又何来不甘心?可你不同,你做的一切,是为了你的信仰。然而你的信仰……”

  他稍一顿,不再说下去。

  卿如是定眼看着他。

  良久,他才捡起她方才的问题,徐徐道,“我跟大女帝相识于你被囚西阁的第三年,湖间画舫上。那时我与友人正商议如何逼迫惠帝变法,因为我意识到,各家各派思想无法共存,很大原因是由于惠帝将禁。区制定得太狭隘,但凡稍有想法靠近崇文思想,惠帝便会滥杀。其实只要让崇文党所阐述的思想控制在一个能与君共存的适宜的度内,变法后就能最大程度容忍崇文党的存在。就如后来大女帝所统治的王朝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