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故事里_作者:湫山夏石(39)

  时桥南已经无法表达内心的凄凉了:“师姐,你真关心我……”

  “那不着急,你先养病,反正人家也把你炒了,我们慢慢研究……”言聆风笑道。

  时桥南已经穿好外套了,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是我搞砸的,我也很心急,我们好好研究下,即便她换医生了,也可以把病历和我们的治疗方案给新医生,当作参考……”

  “是是是,你心急,我看出来了,不然怎么会急火攻心病倒了呢?”

  时桥南失笑,她这么解释貌似也没毛病。

  时桥南去医院将林寂的会诊记录整理出来,文字版的发传真,视频、音频版的都打包发到了言聆风的邮箱。

  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世界都空了。

  任语初的归来、林寂的恼怒,都带着阴谋的意味。一旦被他识破,荒原上就只余他一人。

  倍感孤寂。

  恰在这时,手机传来微信消息提示。像是溺水之际突然伸来的一只手,给了他莫大的希望,他迅速抓住这只手,感激涕零。发消息的人是某声音互动平台的负责人,她仍旧在锲而不舍地来给时桥南做思想工作——没有多少人会这么坚持了。

  时桥南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暖意,为这份被自己忽略的在乎。他鬼使神差地觉得自己之前的拒绝都太不近人情,因而迅速地、果断地回答好。

  这位叫作展信佳的负责人是个花痴型大龄少女,也是时桥南的迷妹,所以这次分明就是假公济私。看到时桥南的回复,她愣怔了好几秒,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摇摇头,眨眨眼,醒了醒神,再看对话框,时桥南的回复仍乖乖地躺在消息气泡里,然而于她而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简直可以包罗万象。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男神肯定是手误回错了,她抖着手打字:“男神,你是不是手误了?”

  时桥南淡淡地回应:“没有。”

  展信佳激动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在办公室大叫:“白石同意了!白石同意了!我男神同意啦!”她怕时桥南反悔,立马发消息:“男神,不能反悔了哦,截图为证,我马上安排档期。你什么时候方便啊?”

  时桥南回:“随便。”想了想,又说:“尽量在周末吧,我的粉丝多是学生党,周末才有时间。”

  展信佳在屏幕前拼命点头:“好好好!你声音这么好听,你说什么都对!”

  展信佳想趁机跟时桥南套近乎,希望哪怕尬聊也尽可能地熟悉起来——这是朋友给她出的主意。此前她委婉地询问过时桥南的个人情况,虽然时桥南没有明说,但她还是从蛛丝马迹中得知他目前单身,且没有目标。每一个迷妹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满怀憧憬,否则实在称不上一个合格的迷妹。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说完工作,后面的话时桥南一概没搭理。其实这绝非时桥南的风格,但今天他没有精力应付任何人。他不想马上回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可是当车子驶出医院,他忽然有了想法,他在一个路口折向与平时相反的方向,那条路的尽头有一个他突然特别特别想去的地方。

  苏州,平江路。

  时桥南与任语初的相遇始于平江路,一家古朴的昆曲评弹社芦花院。芦花院的名字源自元代散曲家贯云石,他辞官归隐后,自号“芦花道人”,他创作的曲调,后世称为“海盐腔”,是昆腔的先驱。

  那是他和关铎到达苏州的第一天,两人在芦花院喝茶听曲,夜色渐浓,预谋了一整天的台风终于登陆苏州,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关铎原本想回酒店打游戏,最终被困无法成行。就在雨刚刚变大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是任语初,另一个便是她的闺密纪念念。

  芦花院里人很多,因为下雨都无法离去,只好安心地吃茶听曲。两个女孩环顾一周,最终选择了与他们拼桌。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开始了。

  那天的雨下得极大极久,号称苏州近十年来最大降水量,直到深夜才渐渐停歇。夏末秋初时节,对于江南来说毫无秋意,然而大雨过后,风也缓和了许多,平江河水量暴涨,水流湍急,很多店铺都早早关门歇业,只有寥寥几家还亮着灯,却也已经开始收拾着准备打烊。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因积水泛着光,昏黄的灯光透过雨后清新潮湿的空气一团一团打在水面上,简单又暧昧。

  四个人有说有笑,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宛如故交,一同返回附近的荷马花园酒店。是的,这是另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