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啊,”老人家继续说,“姑娘最近经血不调啊。”
顾蓉蓉:“……”
“怎么样?”老人一双眼睛泛黄而浑浊,凝视着有些呆滞的顾蓉蓉,语气自然而和蔼,“来都来了,要不要开点中药调理一下?小姑娘喝得惯中药不?”
说着,她收起手垫,慢悠悠走到柜台后,身后就是偌大一片中药柜。
顾蓉蓉没有答话,慢慢起身,跟了过去。
然而,柜台上,一张黄纸上放着一堆药,是等着病人下午来取的。
其中,一段被切下来的干瘪乌龟丨头极其显眼。
看得顾蓉蓉双眼不由因错愕而睁大,一阵反胃,恶心得要死,“操……”
予鲤奶奶在柜台后面弯着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她开中药,顾蓉蓉赶紧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恶心死了,我不要药!”
“……啊?”予鲤奶奶慢慢直起身,眯着眼,看着一脸惊恐退避的小姑娘。
前半句没听清,后半句倒是挺大声。
她就在想,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吃不起苦啊。
记得予鲤小时候生点小病,都是灌着中药治的。
那么小的一个娃娃,喝药的时候不哭也不闹,自己捏着鼻子,一憋气就把慢慢一碗苦中药全喝光了。
喝完,也没有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吃,只能往她小嘴里塞一块冰糖含着,去去苦味。
“我说,我不要药!”顾蓉蓉愤愤地喊。
这小破屋里,还真是一个瞎,一个聋。
“哦……”予鲤奶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想,“那你……要不要针灸?”来这儿周理身子,也没多少办法可选。
“针灸调理月经挺好的。你别看我这店儿小,这小区里,附近好多大姑娘这方面有点问题的,都经常来我这调理,效果蛮好的。”
“也不是很疼,就刺进去的时候疼点儿。”
“唉,老啦,手不行了。”
说罢,老人摇摇头。
“针灸……刺进去?”顾蓉蓉听罢,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是啊。”予鲤奶奶点头,并喊了予鲤一声。
方才,予鲤一直在墙角洗菜,现在也洗完了。
奶奶和那个声音沙哑女孩之间的谈话,她也都听见了。
闻声,她乖乖从屋里抽屉拿出针盒,走到柜台前,拿出一把程亮的针。
“我、操……”顾蓉蓉看得眼都直了,“拿这玩意儿,往我身上刺?疯了吧?”
她也就在电视剧里,看那些个宫斗剧动刑的时候,才会有老嬷嬷拿着针往人身上刺。
刺的人面庞狰狞,被刺的人哭爹喊娘,真是够够的。
“孩子,这是针灸……”老人细细跟她解释。
予鲤手里拿着针,对着顾蓉蓉方向,眨眨眼,一脸的单纯和不解。
一个像狰狞的老嬷嬷,一个像恶毒的小宫女,简直没一个好人!
于是,还不等予鲤奶奶把话说完,顾蓉蓉直接转身走人,离开推拿店,甩上门,带着满身强烈的怒气。
予鲤奶奶愣了半天,才从门口收回目光,摸着予鲤脑袋,冲她笑,“你看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样啊。真是莫名其妙的,还是我们家予鲤懂事。”
“好了,把针收回去吧。”
声音和蔼又温柔。
予鲤笑笑,点点头,将针放回了盒子,慢慢回到屋里。
而顾蓉蓉,又多了一回当时吃瘪、后来越想越气的经历。
她冲出推拿店,一时被青白的天光晃得有点晕眩。
……什么月经不调、什么开中药、什么针灸……老人一脸和蔼,冲她伸出丑陋枯黄的手;小姑娘一脸无辜,冲她亮出银晃晃尖细的针。可她脑海里,全是她们狰狞的面庞和恶毒的心思。
偏偏从头到尾,她都找不到挑刺和发作的理由。
妈的。
这家人都是怪物吧。
她用力地抹了抹被老人碰过的手腕,一脸嫌恶,想踹一脚坑洼路边的垃圾桶发泄,却又嫌脏地远离几步。
那儿脏水一地,蝇虫乱飞。
她逃离似地离开这个十分破落的小区。
这次,是真的再不想接触予鲤了。
☆、一夜春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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