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想把你小时候过的生活套在儿子身上?”王容与一下又清醒起来,“那可不行,我跟你说,孩子就小时候几年能松快,长大了一点轻松日子没有,我可不想你从小就严苛对他。”
“太子不是普通人,怎么能松懈呢?”朱翊钧说。
“不管。”王容与说。眼看着两人就要为儿子未来的教育问题吵起来,朱翊钧一下又笑的泄了气,戳着王容与的肚子说,“看来这真是个儿子,看你母后脾气都变大了。”
“好了,五岁以前都听你的。”朱翊钧说,“五岁后就不能放松了,真不能放松了,放松就是害他。”
“我也不会溺爱他。”王容与说。
“那可说不准。”朱翊钧摇头说。
王容与笑着捶他,朱翊钧哄着她睡了才出来。
“去请荣昌公主过来。”朱翊钧在外间说。
启祥宫和春暖暖,后宫里也是一片欢欣庆祝的气氛,后妃们单纯的想着,皇后娘娘有孕,不能伺候陛下,陛下总该到后宫来了吧。各自都翻箱倒柜找去,看有什么好东西能找出来送到启祥宫去庆贺,给小皇子做的东西也要提上日程。
但是还是有些人知道,这些期盼只是奢望。也许时间有些久,许多人都不记得,或者根本不知道,当年皇后怀荣昌公主,陛下就陪着皇后到生产,没有去后宫,哪怕当时一进宫就得陛下胜宠的郑嫔,也不能让陛下破例。
何况现在,陛下和娘娘的感情更胜于前,陛下怎么会做娘娘不喜的事?
娘娘也不会突然变了一个人,就会推陛下去后宫。
不要说荣昌公主当时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看重是情有可原,后面可能就没有这份殊荣了。但现在娘娘肚中的很可能就是陛下心心念念的中宫嫡子,其重要性难道会小于第一个孩子?
只是有些人看不透,有些人看透了却不说破,这后宫的日子,锦衣玉食的牢笼,从上到下捂的厚厚实实的生活,若是心里连个奔头都没有,真真是在数着日子等死罢了。
玉贵人早就看透,这会倒是不在意,毕竟她还有更在意的事,如今也该是收割的日子了。玉贵人描眉涂唇,精心选了首饰配服装,便是面圣也不过如此用心了。揣上手暖,系上披风,去景阳宫去了。
景阳宫里住着一个遭陛下厌恶的恭妃,几个不得宠的美人,还有郑妃,从郑妃到郑美人,还搬到景阳宫,可见在陛下心里,这景阳宫,虽无冷宫之名,已是冷宫之实。
其余宫前,雪路都扫的干干净净,只景阳宫前面还留有湿漉漉的痕迹,显然是扫的迟了,雪已经化了。景阳宫一年到头也没个上门走动的人,原也没人在意,这玉贵人猛不丁的上门来,还让人惶恐了一会。
玉贵人先去跟恭妃请安,然后才说明来意,想去看看郭美人。
“呃。”恭妃有些为难说,“郭美人到景阳宫后不太习惯,总是动辄大喊大叫,所以我早就免了她来请安的事,眼下也不好叫她来主殿见客。”
“无妨的,妹妹去偏殿看她就是。”玉贵人说,“郭美人也是好福气,到了景阳宫,娘娘是个和善人,不然依她的性子,到别的宫里,怕是早就不在了。”
“别这么说。”恭妃说,“都是伺候陛下的人,郭美人当年那么风光。”
恭妃还是咽下话头,“我就不打扰妹妹了,让宫人带妹妹去偏殿就是。”
玉贵人起身行礼后告退,郭美人是最后到景阳宫的,位置自然算不上好,最后最偏的一间,玉贵人跟宫人打听,才知道一开始有景阳宫的美人想着郭美人落魄是暂时的想讨个好,主动和她换房子,但是被郭美人骂了出来。“郭美人才到景阳宫一个月,可是骂的飞鸟都不敢在景阳宫落脚。”
“后来不骂了?”玉贵人问,她塞了一对戒指给宫人,宫人在景阳宫伺候油水没多少,收了戒指倒也肯说,“郭美人把殿里砸了干净,尚宫过来说美人的份例里可没有能替换的,郭美人见收拾了残渣后殿内空空无几,只能自己出了钱再置办了东西摆上。”
“喝茶都找不到茶杯了。”宫人说。
玉贵人一脸心疼的模样,其实心里挺开心的。
这些事她早已知晓,但是果然,再从别人口中听到,还是很心头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