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摇头:“什么泳层钓什么鱼。我不会用鲫竿下底钓大青。这种如果不存在。”
“如果那鱼又饿又馋非游上来争饵硬吞呢?”
桑湉失笑:“有失手绳啊,干嘛不拴?一旦搏不动就撒手,遛到它筋疲力尽了,抄网再抄呗。这种鱼吃又不好吃,卖又卖不了几个钱,为它折损一支竿,太不值当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高,然而堤岸上的人还是听到了。
有钓友抬头一瞥咦,是个妹子,长夜漫漫闲着也闲着,遂扬声吆喝起来了:“哟,美女听着像是高手嘛。那请高手留步呗,来比划几竿怎么样?”
这人说完余者皆附和,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还把夜钓灯转过来直照向桑湉。
他们其实没恶意,亦算不得挑逗或轻浮,因为钓友圈里几乎所有的女钓手,都个性豪爽自来熟,逢到这情况,十个里有九个半会大大方方应一句:“比划呗,sei怕sei!”
所以当初苍海会告诉韩蓓蓓——钓友间,无关男女,都是哥们儿。
But桑湉不是内样审儿的啊。她是内0.5的特例啊!
SO,就在苍海以为她会像在贝诺勒尔湖畔那样放一记眼神杀、再冷脸走人时,只见她淡淡笑一下,说:“我纸上谈兵瞎掰的,各位别介意。”
尔后她冲堤岸上的钓友们摆摆手,转身走掉了。
苍海:“……”
这还是那个闷头钓鱼谁都不care的小怪吗?他简直太意外了!
而没看到她的眼神杀,他居然很遗憾。
——这特么什么鬼?!
“嗳,你脾气怎么突然这么好了?”终究捺不住好奇心,苍海问桑湉。
“我脾气一直都很好啊。”桑湉理所当然道,“再说他们跟你当初似的,连台钓竿怎么用都没整明白,同这样一群笨钓爱好者,我有计较的必要么。”
苍海:握草!
让你嘴贱让你问!!
巷子再向前走一程,即将到尽头。
苍海总算说:“到了。”
桑湉驻足。
那是一家门脸极小的店,对开的玻璃门紧闭,里头六张长方形餐桌,六张都有人。
桑湉以为苍海接下来会说走,结果苍海说:“快,空着俩位,赶紧。”看他那架势,比搜到鱼却钓不上来还着急。
目光穿过玻璃门定格在那俩空位上,桑湉迟疑着问:“你的意思是……拼桌?”
苍海说:“在这儿吃饭都拼桌,习惯就好了。”
进到店里,苍海显然是常客,一面熟稔地跟店老板寒暄,一面要了四片烤乌鱼子,四只烤白子,六只烤生蚝,一份铁板鱿鱼须,一份香辣炒杂贝。
眼瞅着他还要点,店老板赶忙笑着说:“吃吃再添啦,不然桌子放不下!”
苍海:“好吧。不过等下你得让小张帮我去隔壁叫碗油豆腐粉丝汤。”
店老板爽快应承,又对桑湉招呼道:“这位小姐快请坐……”
苍海一回头,发现桑湉直挺挺站在局促的店中央,脸上神情分明写着“我的内心是抗拒滴”。
他不由笑了笑,走近她低声道:“杵着干嘛,不知道自己个子高,都挡着店里的亮儿了。”
说话间他牵起她手腕,拉她到那俩空位上坐好;他在外,她靠墙。随即他又自纸巾盒里抽出沓纸巾,将他们这半边的桌面仔细擦了遍。
店小,老板体贴地放着流行歌,食客们则用比歌声略低的音量唠着嗑。
坐他们桌对面的是两个女孩子,看打扮气质像是大学生。她们大概是又馋又怕胖,只点了两片烤乌鱼子,四只烤生蚝。
此刻她们很主动地把不锈钢小方餐盘里的乌鱼子及生蚝都搛到各自的菜碟里,并喊伙计收餐盘。这样桌面就为苍桑二人整个儿空出了。
苍海莞尔:“谢谢两位,有劳了。”
女学生甲:“不客气不客气……”
女学生乙:“反正我们点得也不多……”
两个女生说话时岂止脸蛋儿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眼睛却依旧羞答答盯住苍海移不开。
对于苍海的相貌,桑湉早十年就晓得他好看。或者用“好看”已不足以形容,拿星野薰内半个中国通的话讲,叫“美颜盛世”。